第二日,竹雨想找個機會單獨同白妙可說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順便問問姨母的事情,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他說要同白妙可去找些吃食,她的夫君喊着傷口痛拖着不讓她去。
他叫阿靈去給表妹的廢物夫君換藥,自己想趁機和白妙可聊一會兒,結果她那夫君又白着一張臉拉着她的手不放。
想方設法一上午都沒找到跟表妹單獨相處的機會,竹雨那張時常挂着笑的臉都變得越來越黑。
倒是陸瑜那張因為受傷而過分白淨的臉上多了幾分如沐春風。
臨近晌午,白妙可提議大家分頭去探路。
“一直待在這兒的确不是辦法,我與你一起。”竹雨立即接話,這可是絕佳的認親機會。
白妙可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又聽見陸瑜開口。
“娘子,我這傷口還疼得很,走路仍需娘子攙扶。”
竹雨火大:“傷口疼你就别去了,在這兒等着呗。”
白妙可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剛想點頭卻看見陸瑜落寞失落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轉頭想了想,讓他自己在這兒确實也不安全。
于是白妙可妥協道:“我們兩兩一組效率比較高,我還是扶着我夫君吧。”
話音剛落,她那位走路“費勁”的夫君便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竹雨嘴角抽了抽,現在已十分确認自己這表妹是被這男人虛僞的外表給蒙騙了,這就是個心機頗深的綠茶男,他在心中将這男人罵了又罵。盡管心中憤憤不平,他現在還沒法同表妹說這些,隻能另找機會了。
他還不知道的是,别說另找機會了,就此一别,人都找不見了。
因為兩組人一分開,陸瑜便直接為白妙可指了一條去最近村莊的小路。
“你怎麼知道路?”白妙可有些詫異。
“在從京城出發之前我便将沿途可能經過的所有路線都記住了。”陸瑜語氣平淡,仿佛此事如同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路癡白妙可卻對此很是敬佩,她早就聽過丞相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沒想到連記路都這般厲害。
她又猶豫說:“那竹雨他們?”
聽見她還惦記着别的男人,陸瑜剛剛翹起的唇角又落了回去,安慰自己道:不怪可兒,都怪那詭計多端的男人,不過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思及此,他才收起心中的陰郁,開口說道:“他們二人來曆不明,本就不該同路,正好趁機分道揚镳。”
說罷又擔心白妙可覺得自己太過無情,補充了一句,“待事情解決再尋他們送些謝禮,償還此次的救治之恩。”
白妙可點點頭,覺得陸瑜難得同自己想到一處了,縱使這兩人近幾日幫了他們許多,但是種種巧合終歸很是可疑,就此别過是最好的。
達成一緻,兩人也進了小小的村落。
路旁的農田中有幾人正在收莊稼,田埂上有一群孩童在追逐打鬧,看見他們兩個外鄉人經過,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白妙可低聲問:“這是什麼村啊?”
“牛家村。”
“那我們住哪兒啊,他這看起來也不像有客棧的樣子。”并不是白妙可瞧不起這兒,而是村子裡三三兩兩錯落立着的幾間農舍幾乎可以一眼望到頭。
哪有什麼客棧的影子。
聽見這個問題,陸瑜也有些愣住了,他也沒想到這個村莊如此的……淳樸。
他想了想才開口說:“隻能找個人家借住一晚了。”
“隻能這樣了。”白妙可點頭,說罷就同一位提着一桶衣服的農婦搭讪。
“大姐,我跟我夫君要去鎮上探親,今日能否借住一晚?”
那婦人看着兩人身上皆是上好的綢緞衣料,隻是衣服上那洗都洗不去的血迹甚是駭人,看得她臉色一白,連連擺手,生怕惹上麻煩。
“大姐,我們可以給錢,就借住一晚,明早便走。”白妙可看出了婦人臉上的為難和猶豫,卻并未意識到是自己和陸瑜身上沾染的血迹吓到了她。
聽見他們給錢,那婦人也隻是猶豫了片刻便拒絕了:“妹子,俺家實在沒有多餘的地方住,你們再問問别人吧。”
說罷便提着籃子快步離開了。
出師不利,白妙可也并未洩氣,又拉着陸瑜問了幾個路邊勞作的村民,卻都是得到了拒絕的回複。
這下她是真的犯了難。
“是我們身上這些血迹的原因。”陸瑜開口說。
白妙可恍然,她見慣了血腥,不以為身上沾了點兒血迹有什麼問題,卻忘了這些在農田裡勞作一輩子的農民可能從未見過這種陣仗。
她有些為難:“這衣服洗過了,實在洗不幹淨了,難道要先去買個衣服才能有地方住嗎?”
“不用。”陸瑜伸手将白妙可今早在就着水邊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扯亂了兩縷,又揉了揉她的眼睛,直至少女眼眶泛紅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