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白妙可拉上蕭恒蹲守在太傅府附近。
雖然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又想做什麼,但是蕭恒對白妙可向來都是言聽計從。此刻兩人一人蹲守一個樹頭,一動不動的盯着來回巡邏的守衛。
蕭恒微微偏頭看向左前方的白妙可,微風吹動少女的長發,他仿佛嗅到了少女身上的栀子花香,思緒逐漸飄遠。
他第一次見到白妙可,是自己八歲那年。
他自小便失去了雙親,靠偷盜乞讨為生,經常被打的鼻青臉腫。
他記得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自己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肋骨被打斷了一根,疼得動彈不得。蜷縮在街道的拐角處祈禱千萬不要下雪,他很清楚京都每年的大雪下會埋藏多少枯骨。
可惜天不遂人願,快入夜的時候紛紛揚揚的雪花還是落了下來,他内心湧上絕望但是還不想認命。
拼盡最後的力氣挪到了距離最近的屋檐下,即便是凍死在今夜,他也不願自己的屍骨被埋藏在積雪下無人發現。
清楚感覺自己的高熱褪去,生命力在逐漸流失。他躺在地上看着頭頂金色的牌匾,在心裡惋惜自己并不識字,連自己死去的地方都不認識。
就在他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消失的時候,那扇厚重的大門推開了,一個紮着兩個丸子頭的小姑娘從門縫鑽了出來。
她穿着正紅色的對襟襖裙,在一圈毛茸茸的圍脖包裹下,隻露出一張肉嘟嘟的小臉,滴溜溜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左右張望,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小仙童。
小小白妙可本來是偷溜出來堆雪人的,推開門一下子就看見了屋檐下一動不動的人。
她驚訝的叫了一聲,小跑着過去蹲到了蕭恒身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臉。
蕭恒感覺到暖呼呼的溫度靠近,勉強睜開眼睛,看見白白淨淨的小女孩,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幹淨的床榻上,身上的大小傷口也被上藥包紮。
他茫然的環顧四周,便看見了趴在床尾睡的流口水的包子臉小姑娘,他在心裡暗暗想,此恩合該以命相抵,我的命以後就是她的了。
從那時起,他便留在了白府,同白妙可一起學習,一起偷偷跟着師傅練武,到後來又一起創立了月影閣。
他同白家大少爺同歲,便也一直想像哥哥一樣保護她,隻有他心裡清楚,不知何時,這份感情早已變質。
成年以後他便搬離了白府,創立了月影閣,随着月影閣的逐漸壯大,他常常忙到沒時間吃飯睡覺,他們見面也越來越少。
但是隻要她一句話,無論多麼緊急的事情他都會放在一邊,去陪她做任何事情。
這次也是一樣,他們已經圍着太傅府轉了好幾天。
他問:“你想殺了馬鴻哲哪裡需要這麼麻煩,等他出門的時候我帶人劫殺他就是了。”
“不能殺他,我還有事情想從他身上查起。”白妙可不贊同。
看她沒有說更多的意思,蕭恒也沒問什麼事,他隻需要做她最鋒利的刀便是。
白妙可經過多日的觀察,發現這位太傅保守的很。
府上明裡暗裡的設了好多侍衛,以她的身手想要偷溜進去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白妙可有些郁悶,但是她從來不是悶着自己的性子,暫時想不出其他辦法就先不想。
于是她便讓蕭恒去忙其他事情,二人分别。
當天下午她自己帶着春杏來了醉春樓,也就是京城最大的風月場所。
白妙可才不在乎這些,她平日的樂趣除了掙錢以外,就是來這裡聽曲賞舞喝酒。
這樓裡的樂伶和小倌都是一等一的好嗓子好樣貌好才情,京城不少達官貴人都喜歡在此消遣。
女扮男裝的白妙可墨發高束,金冠玉佩,手持一柄白玉折扇,看着倒也像是一個俊俏公子哥。春杏跟在後面扮做小厮。
樓裡的媽媽一看見二人便熱情的迎了上來,笑着說;“公子可是好久沒來了,樓裡的姑娘們都很想你呢。”
白妙可也笑着往裡走,春杏熟練的掏出一塊銀子遞到媽媽手裡,說到;“老位置。”
二人便被帶到了二樓的一個雅間,接着幾個姑娘魚貫而入。
她問;“有沒有江南來的姑娘,唱個江南小曲來聽聽。”
有一個纖弱的女子唱起了秦淮景,其餘的女子翩然起舞。
自打看了母親在信裡對江南的喜愛,她也對江南充滿了好奇,心想這吳侬軟語果真有不一樣的風情。
不一會兒,一個豐腴嬌媚的女子推門進來,隻見她一步一妖娆,顧盼皆風情。
“奴家終于把公子盼來了。”
說話的女子是醉春樓的頭牌--牡丹,也是攬月閣布置在這樓裡打探情報,執行暗殺任務的暗探。
白妙可看見女子進來,笑的眼睛彎彎,揚手将其拉了過來坐到身邊。
雖然自己的身材也很凹凸有緻,但是每次看見牡丹,白妙可都感覺移不開眼,更别說那些男人了。
所以牡丹才能在這樓裡輕易地接觸到各路高官,打聽到各種消息。
她此刻正笑眯眯的給白妙可倒酒,邊小聲抱怨;“你讓我打探太傅二十六年前做了什麼,可是太難為奴家了,但是我倒是聽說二十六年前皇帝的外族餘家被先帝滿門賜死了。”
白妙可端起酒杯一口飲下,那般風流氣度引得在場的姑娘頻頻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