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各部門都注意,威壓也要注意。”
導演大喇叭問道:“瑄枝,準備好了嗎?”
遠處在懸崖處吊着威壓的人聽見聲音後,擡手示意。
“好,注意安全,各部門準備。”
“action!”
夜晚,是個好機會,雖然天黑不容易看路,但别人也更容易發現自己的身影,何況,這條路,梁向晞已經走過千遍萬遍,早就爛熟于心了。
王國富蹲在門口抽煙,瞥了眼要出門的梁向晞:“要去哪?”
梁向晞心頭一驚他怎麼在這裡,雖然心頭慌張,但夜色掩蓋下,臉上的一絲慌亂沒讓王國富看清。
梁向晞:“大院不是放電影嗎?我去看看。”
王國富站起身,說道:“之前問你,你不是不去嗎?”
梁向晞:“哦,我改注意了,不行?”
王國富嘿嘿一笑:“行啊行,怎麼不行,那等會,我和你一起去?”
梁向晞心頭一緊,然後說道:“你回來到底幹嘛的?”
明明早就去看電影了,現在又突然出現在門口,總不能是對她起疑了吧。
王國富發黃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特意回來接你看電影去啊?”
“怎麼樣,高興不?”
梁向晞扯動嘴角,然後露出一絲笑容:“高興,高興的要哭了。”
說着,王國富将煙抽完,吐出最後一口煙氣,伸手就摟着梁向晞的腰肢,梁向晞按耐住心頭的惡心,跟着王國富一定走向廣場處。
電影剛剛開始,兩人來的晚,自然沒有找到好地方,隻能端着小闆凳坐在後面邊緣,但也能看的清楚,這是一部戰争片,炮聲震天響。
操場上衆人時不時的就要拍手發出陣陣驚呼,梁向晞眼神閃爍,心思根本就不在電影上,眼見王國富也看的入迷,梁向晞小聲說了句:“我回家上個廁所。”
王國富沉迷電影,連忙擺手,不在意的說道:“嗯,去吧去吧。”
梁向晞離開闆凳,立刻快步走,走一會看了眼後面,确定沒有人跟過來,也确定要遠離了那廣場的視線。
梁向晞由走到快走,然後捏着拳頭,漸漸地變成快速奔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周圍的暗黑景色也在飛速的向後移動,風聲呼嘯在耳邊,傳來她心髒跳動的聲音。
頭上是汗水,但梁向晞無暇顧及,看見了,她看見了那座山,一陣激動,心髒雀躍的飛快跳動着,咕咚咕咚,想要跳出嗓子眼一眼。
梁向晞一點沒有減速,依舊在快速奔跑,即便是在爬山,即便在晚上,即便她幾乎看不太清楚周圍的景色。
但是,她在跑,她在朝着那山的最高點奔跑。
耳邊什麼也聽不見了,支撐她的之後一個字跑,跑快點,她要跑的再快一點。
馬上了,馬上了,就快到了。
穿過茂密的灌木林,堅硬鋒利的樹枝刮傷了她的臉,在她臉上留下了淺淺的而鮮紅的幾道傷痕。
到了,到了,她終于到了。
穿過那樹林,她來到了山頂,一時的站定,她弓着腰,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喘息着,頭頂的月亮從烏雲中離開,一點一點的月光揮灑在她的身上,照亮着她即将前行的路。
梁向晞從旁邊挖出自己的包袱,包袱放在了腳邊,然後她站在了懸崖之上。
懸崖之下,是無盡的深淵。
梁向晞擡頭看了看天空,月亮也回去了,微微偏頭,梁向晞眼睛朝後看。
空無一人。
還要再等等,再等等。
半響,梁向晞再次看向懸崖。
“媳婦兒!”
“媳婦兒!”
聽見這男人喊叫的聲音,梁向晞心裡松了一口氣,他來了。
轉身,包袱背在身後。
男人已經穿過了樹林。
“站住!王國富。”
王國富下意識的就站住了,身後陸陸續續湧現出村裡的其他男人,而他們手上拿着火把,拿着鋤頭,棍子,甚至是鐮刀。
王國富看着站在懸崖邊上的梁向晞,面色難看,:“孩兒她媽,你在鬧什麼?還不快滾過來。”
梁向晞冷笑一聲:“鬧?!”
忽而發出一串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說我是在鬧。”
身後的人,也七嘴八舌勸說道:“王家大嫂,你這是幹啥?”
“就是啊,侄媳婦,有什麼事下來再說。”
“鐵柱媽,鐵柱二娃還在家等你呢,你站那幹啥呀?!”
“咋的,國富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還不樂意了?”
“我看就是國富太疼人了,大晚上的都跑山上來了。”
衆人聲音嘈雜,一言一句,像極了一把把鋒利的飛刀一點一點紮在梁向晞本就殘破不堪的身體上。
黑暗之中,遠處火把微弱的光隻映襯着梁向晞一點面龐,火光之下,梁向晞的眼神從所未有的冷酷森寒。
梁向晞一字一頓,帶着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态度,惡狠狠說道:“我不是你的王家大嫂!”
“不是你的侄媳婦!”
“不是你的媳婦!”
“更不是什麼鐵柱媽!”
“我是梁向晞!”
“梁向晞!”
“我是活生生的人!”
梁向晞手揮舞着一一對應的指向衆人,所說的話越說越激動,字字泣血一般,尤其最後三句話,仿佛用盡全力的怒吼。
“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不是你們的所有品!”
一陣宣洩的怒吼,梁向晞眼眸睜大,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