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星系真的有救了嗎?
這個問題文鸢還不敢确定,當聯盟秘書處委員會支援提案順利通過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她正在幫于微穿防護服。
厚重的連體式防護服裝滿了特殊的合金材質,這是目前聯盟最高規格的防護,能夠最大程度上阻隔基因污染。
這種防護服造價昂貴,第三星系自己造不出來,隻能高價從其他星系進口,醫療部的劉主任跑遍了諾蘭星的醫院,才總算是湊出來一百套,給即将進入太空垃圾處理廠排查污染源的搜查隊穿上。
搜查隊成員都是軍校的學生,這些年輕人還沒有踏出校園,就遇上了第三星系幾十年難遇的危難時刻。
更衣室内,學生們都互相幫忙穿上防護服,大家都沉默着,用眼神反複的檢查着自己身上的防護服,在這間臨時搭建的小屋子内,緊張的焦慮在悄然蔓延。
文鸢也沉默着,手上用力的把于微的防護服拉鍊拉緊,再用醫用膠帶把所有縫隙都纏的嚴嚴實實。
軍校的畢業生也不多,在要求自願的基礎上,最終隻湊出六十名學生願意參加搜索隊,就連于微這樣之前已經受處分被開除的學生,也被臨時吸納進來了。
文鸢纏完了于微的手腕,蹲下身又要去纏于微的兩隻腳踝。
于微想拿過膠帶:“我自己來……”
但是文鸢拿着膠帶的手十分用力,堅決不肯放手:“不用,你穿着防護服不方便,我幫你弄。”
于微沒有多說,隻是将自己的一隻手搭上文鸢的手腕。
隔着厚重的防護手套,于微也能感覺到文鸢在發抖,她的雙手冷的像塊冰,為了抑制下意識的顫抖,隻能咬緊後槽牙,攥着膠帶的指關節發白。
文鸢在害怕。
可即使帶着無法抑制的恐懼,文鸢依舊動作利落的幫于微纏好膠帶,順便幫她調整好面罩,戴上面罩後,于微全身上下就隻能看見一雙隐藏在透明面罩後的眼睛了。
“文鸢,”于微的聲音從面罩後的通訊裝置傳出來,放大了呼吸聲,顯得有些格外低沉:“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在沉默的更衣室内,許多人把視線轉向她們這邊,文鸢輕聲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答應你。”
“我的雙胞胎姐姐叫于潇,如果我回不來,請你轉告她一句話,”于微露出的那一雙眼睛中閃爍着晶瑩的淚光,看着文鸢:“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話音剛落,本就氣氛沉重的更衣室内像是要把被點燃了導火索,更多的學生們圍過來,也想讓文鸢給他們的家人留下最後一句話。
文鸢手上動作一頓,隔着面罩捧起于微的臉,輕輕拍了兩下,咬緊牙關:“别說這些喪氣的廢話,給我好好活着回來,聽見沒有?”
她轉向更衣室内的其他學生:“所有人都要給我活着回來!”
或許是因為文鸢自己的聲音也在抖,所以這句話并沒有起到很好的安慰效果,有幾個學生開始吸鼻子,抹眼淚。
這些學生都太年輕了,文鸢看着這一屋子的稚嫩面孔,心裡滿懷愧疚的想,是自己将他們從軍校裡面帶了出來,讓這些還未畢業的學生們一夜之間就成了肩負重擔的“敢死隊”成員。
文鸢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腥甜的味道在嘴裡蔓延,尖銳的疼痛暫時驅散她心中的慌張與恐懼。
不怪這些學生們會怕,文鸢也怕極了,可此時所有的學生都看着她,聽着她說話,她現在就是這個“敢死隊”的指揮官,是支撐着所有人的頂梁柱,就算再怕,她也不能退縮。
被這些飽含熱淚的眼神注視着,文鸢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氣和熱血。
她要把這些學生帶回去,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帶回去!
“同學們,”文鸢深吸一口氣,提高音量,确保更衣室内的所有人都能聽見:“我叫文鸢,是第三星系商業辦事處的主任,這起基因污染事件的第一個病例就是我發現的,為了組織人手及時排查污染源,我幾乎問遍了第三星系所有的政府部門。”
更多的學生聚集過來,看着文鸢,聽着她說話。
“基因污染極其危險,排查污染源的任務更是風險極大,這個任務本不該落在你們身上,我這個商業辦事處的職員也本不該主持這場搜尋任務,”文鸢苦笑一下:“可是沒辦法,比我等級更高的大官們忙着逃命,咱們第三星系的索羅斯首長已經跑到星艦上避難了,其他人都怕擔責任不敢接這項任務。”
“我找過醫院,大多數醫生甯願辭職也不願意接觸污染源;我也找過警察局,警員們也不願意冒巨大的風險執行任務;我甚至想過去聯系軍部,但咱們所有的軍隊都守在邊境抵擋星際海盜的襲擊……”
“……目前有能力,有專業素養的隊伍,就隻剩下即将從軍校畢業的你們了。”文鸢說得懇切:“目前基因污染的病例還在上升,如果不能排查出污染源,不僅是這個村子裡的居民,就連諾蘭星,甚至是整個第三星系的人都在這場災難中失去生命,這其中包括你們的父母親人,親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