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閉上眼睛,強忍住淚水奪哐的沖動,垂着頭大口喘氣,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楚雲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拿出口袋裡的金瘡藥,打開蓋子,均勻地灑在傷口上方。
剛剛傷口火辣辣的疼,現在又感覺冰冰涼涼,癢癢的。
疼痛和爽感在短時間内交換,沈逸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哼一聲。。
直到前後兩端的傷口都灑滿了藥,楚雲才終于收回藥瓶,冷漠道:“好了。”
一句話好像将沈逸從痛苦中拉了出來,他控制不住身體,頭自然垂在楚雲肩膀上,低低喘着粗氣,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皮膚上。
沈逸還沒靠多久,肩膀就被楚雲推開,沈逸擡起頭,兩個人的鼻尖差點碰到一起,沈逸連忙将身體往後挪,烏黑的睫羽遮住通紅的眼眶,啞着聲音說:“謝謝。”
楚雲把實現移開,将藥瓶扔到沈逸手上,轉身去弄烤肉:“以後自己上藥。”
“知道了。”沈逸動了動肩膀,竟發現傷口一點也不疼了,頓時開心起來“你的藥還挺靈的。”
楚雲熟練地用小刀将兔肉切成小塊,放到芭蕉葉上放到地上,沒有理會沈逸的話,不過沈逸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樂此不疲。
兔肉被火烤的金黃酥脆,沈逸起了疑心:“你不是從小在皇宮長大嗎,為什麼又會武功,還會烤兔子的?”
楚雲:“.....跟師傅學的。”
沈逸拿起一塊兔肉放入嘴中,好奇道:“師傅?皇帝會讓你拜别人為師?”
楚雲将兔肉全部切好,放到沈逸面前:“孤......我小時候體弱多病,母妃讓我出宮在道觀生活幾個月,就在那時候拜的師傅,學的武功。”
“....嗯。”沈逸意有所指“那你母妃她....”
楚雲神色淡淡,黃色的火焰映在他紅色的眼瞳裡,讓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緒,他忽然嚴肅起來:“這不是你該想的事情。”
沈逸靜靜聽着,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書裡描述楚雲的母妃是塞外古國最後一位公主,白發紅瞳長得十分美麗,楚雲眉眼間像她七分,就足以達到震撼人心的地步,足以知道她母妃有多美。
算了,楚雲都這樣說了,他就不自找麻煩了。
沈逸聳聳肩,繼續吃兔頭,不過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楚雲的臉,他撿起地上的樹枝戳着柴火,狀若無意地靠近楚雲問:“殿下,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啊“
楚雲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沈逸尬笑,随便找了一個借口:“這不是想給殿下找幾位好看的妾身通房嘛,所以問問。”
楚雲随便回答:“自然是身嬌體弱,,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
沈逸笑容僵住,下意識揉了揉腰,腰上一圈肥肉,暗自在心裡不爽:“ 原主也真是的,都胖成這個樣子了還沒有減肥!
次日一大早。
兩個人趁着守衛交接的時間,一起運用輕工離開了礦山。
回到衙門的時候,正好遇見了趕回來的冷風。
冷風背着一個包袱,裡面裝着正是隔壁縣衙撥過來的一千兩銀子,雖然錢不多,不過短時間内,足以讓災區的所有災民吃上飽飯了。
楚雲吩咐下去:“用這借來的銀兩增大粥鋪的規模,另外挑一處安全的地方,建幾個成本最低的茅草屋,暫時安置村民。”
衙役抱拳:“是。”
随後風風火火離開了。
*
南風苑位于江南的富饒之地,這裡的男妓和小倌長得比女人還美,楚國不好男風,不過依然有很多有錢的婦人和達官顯貴來這裡尋樂子,其中不乏男人和女人。
大廳中央有美人作舞,小倌相陪,氣氛旖旎又放縱,仿佛天上人間。
沈逸和楚雲到的時候,立馬被門口等候多時的小厮迎接。
小厮親昵地摟住了沈逸的胳膊,嬌聲道:“爺想聽曲還是聊天、妾身都會。”
一句話驚得沈逸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為了找人,他還是強忍下惡心:“聽曲。”
“好嘞,客官二樓請,我彈的枇杷可好聽了,我馬上彈給客官聽。”
藍衣小厮轉頭便看到粉衣小倌尴尬地站在原地,臉上擺滿了恭維的笑,他立馬嚴肅起來:“你不好好招待客人,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尖,聽着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加上嬌嗔的做派,顯得聲音更奇怪了。
粉衣小倌心裡打起了鼓,暗暗看了眼前的俊美的男子,牙都要咬碎了。
是他不想嗎招待他嗎,是他根本不敢好伐!
感覺他再靠近一點,這個男人就要把他撕成碎片了!
藍衣小厮沒辦法,便對着沈逸說道:“兩位客官先上樓,随便選一間雅間,我們很快上去。”
沈逸沒說什麼,和楚雲一起上樓。
推開門,房間裡的布置倒算雅緻,清朝末期的青花瓷瓶,牆上挂着燕國出廠的绫羅綢緞,角落燃着安神香,讓人自然放松下來。
從這裡可以看見遠處的江面,江面波光粼粼,有幾艘漁船在江面上撒網。
藍衣小厮很快折返回來,他親切地坐到楚雲身邊,眼眸中風情萬種,恨不得黏在楚雲身上,暗自抛着眉眼:“這是今年剛采的福鼎白茶,官人您喝喝看?”
楚雲依然冷着臉,裝若無意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此人明明身段極好,柔弱無骨,面如桃花,尤其是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比一般人好看太多,明明和他喜歡的類型相似,可是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他不會忍着哭,也不會把頭靠在他身上,也不胖。
反觀沈逸就自然很多:“你知道附近礦山的老闆嗎?”
粉衣小倌:“自然認識,他是我們的老闆,曾經可是驚豔江南有名的頭牌。”
沈逸:“幫我請他過來吧。”
粉衣小倌笑着:“這位爺有所不知,他可不屑為普通人唱曲。”
楚雲冷冷睨了他一眼:“你就說是衙門的人過來,請他唱曲。”
粉衣小倌震驚:“衙門的人,他可是最讨厭衙門的人......”
藍衣小厮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無論行不行,你過去問便是了,不要掃官人們的興緻!”
粉衣小倌這才點頭,起身離開 ,藍衣小厮給兩個人倒茶:“不好意思,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有什麼問題請兩位爺多擔待一下。”
沈逸和楚雲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走進來一位穿着白衣的男子,男子墨發束起,面如桃花,臉上戴着半邊流蘇面具,一看就知道是金銀堆出來的可人。
可是右手手腕上卻戴着一個木頭雕刻而成手镯。
他身後跟着兩名下人,将藍色的玉琴搬到前面的桌子上,有序地退出去了。
他的目光在兩個身上掃了一眼,小厮和小倌便退出去了,還不忘關上門。
墨離自然坐在楚雲身邊,兩隻纖手自然摟住他的胳膊,聲如黃莺:“爺,妾身有點困了,可否靠在爺身邊坐坐。”
“砰——”
沈逸手裡的青花瓷茶盞直接被捏成了碎片,茶水順着他的指縫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