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得很。
而站在她們身側的,是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黎清叙。
他今天穿着暗紋西裝,領帶夾上的藍寶石在燈光下泛着冷光,當他的目光落在黎清初身上時,那雙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暗了暗,随即又恢複成一貫的從容。
“初初啊。”
老太太的聲音依舊慈愛,臉上盛滿了笑意,她伸出手來握黎清初的手:“你第一次舉辦珠寶宴,奶奶特意帶着一家人來給你捧場。你也别怪你母親,她事情多走不開。”
黎清初還未回答,黎清苑就上前一步挽住了老太太:“表姐,您不會怪我們不請自來吧,我可是推掉了時裝周特地來看你的展會呢~”
說話間她還故意露出身上成套的翡翠首飾,像是在炫耀老太太對她的偏愛。
黎昭明适時地補充:“是啊,初初第一次辦這麼大的展會,我們家人當然要支持啊。”
她将第一次這幾個字咬得極重,語氣中嘲諷意味十足。
老太太不滿地斜了她一眼,沒有直接點明。
“初初打小就是懂事的孩子,我們當然得支持。”
黎清叙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恰好隔開了黎清苑和黎清初,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黎清初身上,聲音低沉而又溫和:“初初籌備得很用心。”
賓客們的目光在她們之間來回遊移,有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黎清初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哪怕早已料到,但她沒想過會是奶奶帶着她們高調出席。
站在對面的尤江海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甚至不敢和她的目光對視,像是早就猜到會如此,那怕黎昭雲放了話不許他們參加,但人來了,還是長輩帶來的,總不可能直接轟人出去。
家主的面子,黎家的體面,此刻都成了勒在她脖頸上的絞索。
“多謝奶奶。”
黎清初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她微微側身,不着痕迹地拉開了和黎清叙的距離,像兩個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個動作讓黎清叙眼神一暗,卻隻是優雅地垂眼,整理了下袖扣。
老太太滿意地看着這一幕。
黎清叙站在光影交界處,半邊臉隐在陰影中,目光卻始終追随着黎清初的一舉一動,那種專注的目光,像是蟄伏的猛獸看着自己觊觎已久的獵物,但礙于旁人的存在,隻能暫時壓下心底那難以言明的想法。
黎清苑得意地揚起下巴,故意湊近黎清初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姐姐,你看我身上的項鍊多襯我啊,奶奶疼我,特地給我尋來配這身禮服的。”
黎清初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隻是漫不經心地轉着手上的扳指,當她終于擡起眼時,那雙明亮帶着寒光的眸子掃過黎清苑滿身的珠光寶氣,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再好的珠寶,戴在不合适的人身上,也是暴殄天物。”
她頓了頓,聲音輕柔得像是羽毛拂過,卻讓黎清苑瞬間變了臉色:“況且……也隻有你,會連一套配禮服的珠寶都找不出來,需要勞煩奶奶費心。”
這句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黎清苑臉上。她精心描繪的妝容都掩蓋不住瞬間漲紅的臉色,塗着猩紅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裙擺。就在她要發作的瞬間,老太太适時地輕咳一聲,警告的目光如刀般掃過來。
黎清苑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擠出一個甜膩到發慌的笑容:“奶奶,我們快去看看展品吧。我都要等不及期待姐姐的大作了~”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神輕蔑地掃過壓軸展台上那方深紅色的絲絨幕布,仿佛已經預見了幕布後是一個垃圾展品的尴尬場面。
一旁的黎昭明适時地插話,聲音故意拔高了幾分:“對了初初,你的壓軸展品請的是哪位大師?我最近可是聽說,S市沒什麼像樣的珠寶大師在活動啊。”
老太太見狀,輕輕拍了拍黎清初的手背,臉上堆滿慈愛的皺紋裡卻藏着幾分試探:“初初啊,要是實在……”
她欲言又止地壓低聲音:“我庫房裡有一套明代鳳冠,是真正皇後戴的老物件,這次來我也帶上了,你若需要,我讓南管家現在就去取。”
黎清初沖着老太太露出甜笑:“多謝奶奶,但我已經準備好壓軸展品了。”
展館内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所有射燈都聚焦在了中央展台,黎清初從容地整理了下耳邊的碎發,她今天特意将長發挽起,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上面空空如也,卻比滿身珠翠的黎清苑更顯高貴。
展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