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見棠一直注意着,在紅光閃爍時立馬拉上江羨知,大喊:“快退!魔尊要蘇醒了。”
大家也都明白這不是小事,沒有猶豫,也不戀戰,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戰場。
魔尊出世,釋放出的威壓讓江羨知心中一陣翻湧。許見棠也釋放出威壓,看似勢均力敵的兩股氣息相互對抗。
封印裂開,屬于魔尊的力量被完全放出,許見棠的氣勢一下弱了一大截,她咬牙,某一瞬間猛地頓住。
随着魔尊出世的還有濃郁的魔氣,魔氣擴散,有的修為低的戰士被浸染,被同化……變成了魔。
——與人類極其相似的,沒有自我意識的……魔。
或許他們有意識,否則怎麼會在将死之時露出釋然的眼神。
風停了,接下來是更加猛烈的風暴。在魔域與仙界的交界處,兩股力量僵持着,一邊輕松肆意,一邊咬牙堅持。
很輕易就能看出孰強孰弱。
魔尊從封印中出來了,長發原本遮住了面容,風一刮,長發被吹起,看見他長相時,秘境外衆人都驚訝了一下。
“我還想着怎麼不見甯修遠那小子,原來在這扮演魔尊。”
“好酷啊!你看他眼神,那種看什麼都是狗的眼神!”
“行啊,這小子厲害了,可叫其餘三人頭疼。”
“天啊,這種眼神,我想叫他主人了!”
“《霸道魔尊愛上我》我有靈感了!”
秘境裡,江羨知看到他也停滞了一瞬,電光石火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識海裡多了什麼,再去找時又什麼都沒有了。
他蹙眉,仔細搜尋了一番,仍舊無果。
就在這不到一息的時間,魔尊揮手隔空抓住了他。
甯修遠挑眉,目光裡滿是鄙夷,“這屆神女較之前弱了不少啊。怎麼?因為沒有殺夫證道?”
他握住江羨知的手腕,後者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你不想殺掉他?真有意思,不是無情道麼?怎麼,要上演為了一人而與天下人為敵的戲碼?你可想好哦,你道侶隻是一個人,在你身後可是有千千萬人呢。”
許見棠第一次眼神這麼兇狠,她想立刻、馬上,殺掉他。
她的手顫抖着,劍受到她的影響嗡嗡地響着,似乎要時刻沖破她的禁锢上去砍了說話人的腦袋,卻被人死死握住。
不能沖動。
江羨知還在他手裡。
“殿下。”
許見棠倏地扭頭,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景姒在飛舟上看着她,日光刺眼,許見棠卻沒有移開視線。
“殿下,記得王夫之前說過什麼麼?”
——“若我突破不了,殿下一定要先魔族一步殺死我。然後,突破。”
她忽然變得有些陌生,許見棠倉促扭頭,看到了少年的眼神。
時間仿佛靜止了,從小到大受盡寵愛、要什麼有什麼的神女第一次覺得與世界為敵,沒人站在她這邊,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她可以做到的,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為什麼不相信她呢?
“殿下。”少年喊他,“想做什麼就做吧。”
他實在是看不了她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總不能剝奪她嘗試的權力。
隻是一個幻境而已。
“還上演苦情戲碼了。”甯修遠手腕微動,捏着江羨知的胳膊,發出“咔咔”的聲響。少年卻像沒有痛覺似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殿下,殺一人,活萬人。你知道該怎麼選的,不要猶豫。”
“我知道你們無情道,一群冠冕堂堂地用别人的命來讓自己突破的、自私自利的人。”甯修遠嘲笑道,“偏生還會得個救世的名頭,卻無人在意死的那個人,他們的犧牲都是應該的麼?”
“殿下,殺了他吧。”
“殿下,想想那些受苦的人。”
“你們無情道真的虛僞至極。”
“……”
無情道……到底是什麼?
永遠像個局外人,不參與到事件中,永遠以客觀的視角去看問題?還是平等地愛天下蒼生,一花一草都與人命等同?亦或是絕對理性,保全大多數人的利益?
不,不對。
她見過這蒼生的。
她見過溫良純善的母親對所有人釋放善意;見過沾滿因果的鬼修執劍走天涯,立志殺盡天下惡;見過被拘束的女子沖破牢籠時釋然的笑意;也見過為一己私欲殘害他人的人;更見過在塵泥中掙紮的普通人;見過貪生怕死、鼠目寸光之人;大義凜然,舍生忘死,損人利己,庸碌無知……皆存在蒼生百态之中。
蒼生千面,各有不同。
見過這蒼生怎能再把他們與花草等同?
每個人都同等重要,沒有人必須為了天下而犧牲。
境界松動了。
許見棠想起了一切,同時聽得一道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恭喜修士體悟「蒼生道」,此道在無情道之上,修行不易,修士不必從頭開始,将于此階直接晉級。”
“請修士好好修行,運用好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