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顔知悉她的意思,淡聲道:“多謝姜前輩指點。”
顧知音轉過了身去。
第二日,兩人拜别了姜碧華,一路朝着碧波山方向趕去。在路途之中,顧知音和沈顔收到了一人用一根長箭送過來的一紙條,上面寫着:阿婆已在鹹甯城。幾個字,字體娟秀飄逸。
顧知音将紙條緊緊攥在手中,和沈顔雙眸對上了。兩人換了方向,将信将疑的朝着鹹甯城而去。
鹹甯城。
顧知音和沈顔奔波了兩日,終于趕至了家門外。昔日的家門現今已然破舊不堪,門開着,裡面的所有物什髒的髒,爛的爛,被人砸破了,洗劫了。
沈顔撫了撫她的肩,顧知音知道,這都是之前謝英傑手中人所為。因為他,自己飽受折磨,因為他,自己和阿婆分離失散,至今已有多年未見。
此時眼尖的有人認出了她來,湊到她面前笑道:“這不是之前春香樓的頭牌顧知音姑娘嗎。”
他這麼一聲叫喚,引着周圍的人都朝着沈顔和顧知音兩人看了過去。集市上的人認出了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開始了議論。
“這顧知音姑娘也是命苦,兒時便沒了爹娘,大了還被那個色欲熏心的金虎堂堂主謝英傑給擄了過去當壓寨夫人。現在那金虎堂堂主人沒了,這顧姑娘回家家也沒了。”
“就是就是。要怪就要怪那個金虎堂堂主,還自诩名門正派呢,一天天不幹正事,每天各地搜刮美人,今天娶這位,明日迎娶另一位。”
·······
說什麼都有。
顧知音拉着沈顔不理會周圍人所說,分開聚成一團的人群,朝着南街走去。此刻有一人戴着鬥笠,紮進人群之中,來至兩人身旁,用極醇厚的内力傳了一句話過來:“東面,晏河旁,有你們要尋之人。”
兩人聞言迅速擡頭看了一眼來人,那人卻已經匆匆走入了熙攘的人群之中。顧知音拉着沈顔一路疾走,終于在晏河邊的一處宅院中見到了阿婆。阿婆躺在床榻上,床邊方桌上放着一碗湯藥。
沈顔隻身走過去,用手輕輕觸了觸藥碗,啟唇:“藥還是熱的。”她看着顧知音,狹長的雙眼眸色濃深。
顧知音擡眸和她對視了一眼,眼眸含着笑,她俯身仔細端詳着阿婆的面容。阿婆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愈加深了些。她和阿婆分離了太久,有好多話要說。
顧知音在床榻邊候着,輕聲喚着面前之人:“阿婆,我是顧知音,我是顧知音。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回來了,我活着回來了,我現在一切都好。”
阿婆沒有應她,她一聲聲喚着,可是面前的阿婆卻沒有睜眼。顧知音有些急了,她探了探阿婆的鼻息。鼻息平穩正常,她緩了緩心,眼裡沾了些煩憂。
“阿婆她一定會醒來的,我們要多給她一些時間。”沈顔在旁輕柔的撫順着她的腰,凝聲道,“這民間的好大夫從來都是不缺的,我們用心找找,一定會找到一位能治阿婆病的好大夫。”
顧知音偏過頭,兩人面頰觸碰到了一起。沈顔扶着她起身,讓她在一旁坐了。沈顔剛複明才幾日,隻覺得眼前之人的面容怎麼看也看不夠。她以往看不見,隻能憑着聲音去感應,隻能靠着觸覺去感受。
現如今,她能看見了。她面前的女子有着繁花一般的容貌,一舉一動之間,都帶着少女鮮活的神采。
顧知音同樣擡眸看着她,以往的日子裡,她總習慣将自己的雙眸遮掩起來,現在的她雙眼外狀狹長向上微微勾着,一雙丹鳳眼自是帶了十分的氣度。
她看到了這樣的沈顔,見到了多年未見的阿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日子會一點點變好的,不要急。她想到此處,剛才眼眸中沾上的些許煩憂消散了,她開口回應沈顔:“嗯。一切都會變好的。”
此刻,宅院外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來。她聲音朗朗,人未至語先到,話語中是成熟女子的爽辣和風情:“知音呐!怎麼你人回來也不知會我一聲,我想你想得都要發瘋了!”
顧知音先聞其音,這聲音她熟悉,是春香樓老鸨。
可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