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顔面上沒什麼表情,微微揚着頭,道:“你太敏感了,我現在隻是一個瞎子,誰會喜歡一個瞎了眼的人。”
顧知音耳聽此話立刻轉過了頭,柔柔的笑着:“我喜歡。”她這樣說着,沈顔卻有些凝了眉。她的聲音平淡了許多,“知音,那是因為你現在還太年輕了,人的喜歡會随着年歲逐漸變淡的。”
顧知音眸裡的顔色随着她說出的話語暗沉了一秒,她悅耳的聲音堅定着:“阿顔,那是旁人,我和你之間是不一樣的。”
沈顔閉眸,她承認,這句話是溫暖的。可她依着什麼去堅定的相信,身前女子的面容她想要看,此刻卻不能看。
顧知音側眸一直看着她,瞧着她的臉安靜而孤絕。她朝着沈顔接近了一點,溫聲道:“你現在可以不信我。”她頓了頓,眸裡星光積澱,“我會用時間證明給你看。”
沈顔聽着她說的話,心根溢出些許心疼來:“剛才我失言了,你不要記在心上。”
顧知音淡笑着,笑容柔媚:“我知道你剛才說的不是真心話。”她靠着沈顔,清淺的呼吸萦繞在沈顔耳側。
···········
杏山。
一位身穿着花色衣衫,瘸着腿的老婦在她木房前的那片園子中擺弄着花花草草。在這杏山之中,隻住了她這一戶人家。她喜歡安靜,不甚喜歡與人來往。一個人守着這片園子,已經有二十多年。
這日她吃罷飯,在園子裡摘着瓜果。忽然聽到院門外,有女子的聲音喚起。她放下手中的瓜果,慢慢挪了步子去看,眼尖的看見院門外站着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顧知音看見她,面上是舒展的笑,彎眉提着聲:“您可就是那位藏竹仙姑。”
姜碧華聞言擡起眼,臉上滿是不悅,道:“不是,不是,這裡哪有什麼藏竹仙姑,你們找錯人了,别在此處叫嚷。”她最讨厭的便是别人來煩她,因此嘴上罵罵咧咧的轉身準備往屋子裡面走。
沈顔站立在顧知音身旁,凝眉道:“此人似乎并不喜歡被人打擾。”
顧知音别過頭,平着聲:“尋遍這杏山,隻在此處發現了房屋。若她不是藏竹仙姑,又會是誰呢。”沈顔微微碰了碰她的手,顧知音轉過頭定眸看她,柔聲道:“再多等等吧,如果她真是藏竹仙姑,我等再久都是值得的。”
夜裡深了,杏山溫度慢慢冷了下來。姜碧華在木屋内烤着火,透過紗窗望出去,隐隐約約能瞧見那兩個人的身影。姜碧華皺着眉頭,将手中的蜜瓜放在了桌上。她慢悠悠的一步步朝着院子外走去,嘴邊細碎嘟囔着什麼。
她伸手拉開門,嘴上沒好氣道:“在外面呆呆的站着做什麼,這夜深人靜的,站在外面跟個鬼影一樣,你說,你們兩人是不是想要吓死我這個老婆子。”
顧知音見她開門的那一刻,眼眸裡的光亮了起來,她面上是少女柔和的笑意,連聲道着謝,帶着沈顔一同跟随着姜碧華入了屋内。屋内比房屋外面暖和了很多,顧知音和沈顔圍坐在柴火旁。姜碧華自西南角取了一鐵罐放在了兩人身旁,語氣凜然道:“要喝水,自己倒。”
顧知音并沒有受到她口氣态度的影響,她取了水淺喝了一口,頓時覺得身體回暖許多。沈顔正色斂眉,面朝着姜碧華道了一聲謝。
姜碧華聞聲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睛的波光晃了晃,突然對着沈顔開口:“你有眼疾。”
沈顔擡起頭,屋内的氣氛滞了滞,她還是面色平淡着開口道:“正是。”
姜碧華朝她走過來,湊近了仔細瞧了瞧她的眼睛,話語聲中冷靜異常:“可以治,隻是你這一身武功修為就廢了。”
沈顔眉骨微動,光潔纖長的手指并着生着力。
“要眼睛,還是要武功修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姜碧華說完話,轉過身到了屋外給院子裡面養的雞倒了吃食。
顧知音聞言喜上眉梢,靠近了沈顔,擡眸看着她:“這還用想嗎,肯定是要眼睛啊。”
沈顔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起來。在她現有的記憶之中,她的身份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她武功獨厚,武藝超群。她引以為傲的,是這一身修為。
要眼睛,還是要武功修為。這兩者于她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讓她做選擇,是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