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澤面色緩緩陰沉下去,說道:“你是在教朕做事?”
大臣臉上一白,拱手道:“微臣不敢——”
話音未落,葉承澤就厲聲喝道:“來人,把他們倆也拖下去,一起打!”
“是!”
說話的兩位大臣被堵住嘴拖了下去,壓在了廷杖隊伍的最後一排,狠狠打了起來。
“……”
其餘的文武百官眼睜睜看着,默默咬緊牙關,面容全都覆上一層陰霾。
天空上,黑色的烏雲漸漸聚集,風雷攪動不安,沉郁的暗影朝着皇城緩緩逼近。
黑雲壓城城欲摧。
……
與此同時,葉輕寒正坐在疾馳的馬車中,朝着皇宮的方向趕來。
車廂中,中書令沈珏門下一名謀士坐在葉輕寒對面,低聲說道:“沈大人從宮中傳來急訊,禦史台今日背水一戰,聯名上奏,皇上大怒,罰所有言官廷杖五十。事态緊急,殿下的計劃恐怕要提前執行了。”
葉輕寒點點頭,說道:“無妨,事前準備已經萬全,禦史台的大人們都是國之重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被活活打死在宮中。”
謀士面色沉肅,朝着葉輕寒鄭重一禮:“預祝殿下,旗開得勝,所向披靡。”
馬車抵達宮門,葉輕寒扶着步殺走下馬車,擡頭仰望着威嚴高大的午門。
成敗在此一舉,跨過這道門,他終于能夠手刃仇人,成為天晟真正的九五之尊。
守衛宮門的侍衛見到幾人,沒有阻攔,反而恭敬低頭,将葉輕寒迎了進去。
葉輕寒快步穿過午門,一排排廷杖行刑的隊伍出現在眼前,沉悶的哀嚎聲不斷響起,滾燙的鮮血流淌到腳下。
兩旁坐着的大臣們看見葉輕寒出現,紛紛站了起來,眼中閃過激動的神色。
衆臣之首,中書令沈珏上前一步,站在最前方,對着匆匆趕來的葉輕寒無聲行禮。
葉輕寒目不斜視,一步步走過受刑的大臣們,向着通往奉天殿的台階上走去。
台階的最上方,葉承澤臉色發黑,兩眼盯着葉輕寒,緩緩站了起來。
葉輕寒踏上第一層台階,微微側身,對行刑的衛兵揚聲說道:“都住手。”
衛兵們聽到葉輕寒的命令,全都默默停手,收起刑棍,退到一旁。
葉承澤看到這一幕,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葉輕寒對兩旁的大臣們吩咐道:“快将傷者送去治療,後面的事,都交給我。”
“是,殿下。”
文武百官們随着沈珏對葉輕寒無聲行禮,然後紛紛轉身,将受刑重傷的同僚放了下來。
葉輕寒拾級而上,走到了葉承澤面前。
葉承澤面色由黑轉紅,最後變成紙樣的蒼白,大聲喝道:“來人!來人呐!将他給朕拿下!”
衛兵們冷眼相看,站在原地沒動。
葉承澤崩潰大喊:“你們是要造反嗎?朕是皇帝,朕要你們将這個亂臣賊子拿下!”
葉輕寒輕輕一笑,壓低聲音說道:“大哥,别犯蠢了,你已經将臣子們一個個逼到自己的對立面,如今還妄想誰能來救你?是你親手将自己推入今日境地——孤家寡人,衆叛親離,隻有我或許還能念一些骨肉親情,隻要你束手就擒,主動禅位,我可以讓你帶着尊嚴死去,毫無痛苦。”
“胡說八道!朕是一國之主,真龍天子!這裡是朕的皇宮,怎容你這賤民在此亂吠!”葉承澤大聲反駁,連連後退,向周圍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所有人都隻是冷眼旁觀,無人向他伸出援手。
葉承澤終于嘗到了葉輕寒曾經被群狼環伺的絕望滋味。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葉承澤大喊一聲,突然轉身,神情驚惶,飛快地向皇宮裡面逃跑。
葉輕寒負着手,閑庭漫步一般,緩緩走在後面跟了過去。
葉承澤逃到了啟辰殿中。
這裡是太上皇鹹德帝的住處。
葉輕寒追到這裡的時候,簡直要被葉承澤逗笑了。
後宮的衛兵們也已經聽命于葉輕寒,簇擁着他走進啟辰殿中。
啟辰殿内,太上皇鹹德帝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微微垂着頭。許久不見,他老了許多,白發蒼蒼,面容枯槁,已沒了曾經為帝時的雄偉霸氣。
葉承澤幾乎連滾帶爬地沖到鹹德帝面前,哭嚎着說道:“父皇!父皇救我!二弟要殺我!”
葉輕寒緩步走進,不屑地瞥了葉承澤一眼,冷笑說道:“葉承澤,你還是三歲小孩嗎?搶不過東西,就隻曉得找爹娘哭訴?還是說,你是被衆叛親離這四個字刺激到了?”
“你——!”葉承澤憤恨轉頭,狠狠瞪了過來,幾乎要把滿口牙都咬碎了。
葉輕寒擡起下颌,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葉承澤,聲音冰寒徹骨,字字如劍:
“今日就算父皇在這兒,也救不了你。成王敗寇,現在我說的話就是聖旨——我說衆叛親離,你就會衆叛親離。葉承澤,今天,你必須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