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檢查完用作防護的面罩,緩緩地往前挪,想要再離得近些,最好能看清一些症狀。
林子最外層的一角,樹下躺着兩個凸起的黑影,他們面前的火堆快要熄滅,江霁猜測這兩人應該是睡着了。
他決定先從這裡試試。
在外圍繞過一截路,才往那兩人身邊潛過去,在幾步之遙的地方,他停了下來,蹲進一叢草裡,鼻子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着點臭氣。
江霁觀察着他們的動靜,一點一點地靠近。
為防止被人發現,江霁在林子外圍徘徊,沒一會兒,他就發現一個怪異的現象:這些人不是少了個胳膊,就是缺了條腿,沒有一個囫囵的。
這就是鎮長口中的傳染嗎?江霁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病,連聽都沒聽過,像是無端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專門為了禍害人一般。
這時突然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來了人,還是從城鎮的方向來的,一行四五個,各個背了個大包,全身裹得隻能看到眼睛,腳步匆忙地往這邊趕,他們的目标很明确,是這片林子。
江霁現在起身撤退,反而容易在一片靜物裡被立馬鎖定,他幹脆靠在身邊的一棵樹下,裝作睡着的模樣,在樹的陰影裡,眼睛半睜着,靜靜地注視着一切。
很快江霁就明白過來他們在幹什麼,那些人從包裡拿出東西分給林子裡的人,或是直接遞給他們,或是放進他們的衣服裡,看見有人來這邊,江霁閉上了眼睛,聽見有人在他衣袖邊放了個東西,腳步聲漸漸走遠。
難道有人養着這些染病的人?他在心裡問。
過了大半個小時,在整個林子轉過一圈,那些人才離開。
江霁睜開眼睛,将東西一把抓進口袋裡,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進了城,往南走,拐進一片居民區,那些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加快了速度。
江霁幹脆也不躲藏,徑直追了上去,他想弄清楚這些人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想要幹什麼。
他飛快地在巷道裡穿行,幾次險些迎着牆撞上去,在一個拐口,他忽然停了下來。
離他幾步之遙,站着一個人,渾身被白紗遮蓋着,一動也不動。
“你是誰...?”
他說着,眼前突然模糊起來,這時才發現,空氣中混着花粉的清香,是迷藥...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聽到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搗亂!
......
一路上一直往前開,要不是汽車沒油,顧渝是一刻也不想停,他看着桶裡的液體一點一點減少,隐忍着一言不發,加滿油後,一腳油門踩到底,繼續往前走。
“啊---呀---”琰褚雙手抓住車座,在車身的颠簸中吓得叫出聲。
終于,在淩晨一點鐘,抵達C7區。
哨兵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接過突然大駕光臨的C6區負責人的信息牌,匆匆翻看過後,又遞了回去。
由于區際和城鎮的信息保密級别不同,他還是認得這位的身份。
顧渝在來的路上已經編好了理由:“我中毒了,借實驗室一用,不要聲張,天亮之後讓顧洋來找我一趟。”
說完,他開着車往城區内的實驗室走,車裡載着這麼大個炸彈,在哪停都不太好,萬一C7區淪陷其中,他就成了罪人,這樣不如直接去實驗室,用完後來個大殺菌,傳染風險會降低到很小。
第二天一大早,C7區新任負責人顧洋,剛睜開眼睛,聽見敲門聲說了聲:“進。”
“老大,顧渝來了。”
“你說誰?”顧洋一個翻身差點從床上翻下去,他一手扒在床沿,饒有心悸地摸着胸口,一臉不可置信地擡起頭。
“您的哥哥,顧渝,昨天夜裡到達,說他在實驗室等您。”
“!?”
顧洋急匆匆穿了衣服洗漱完,坐上去實驗室的車。
一路上,他已經想了無數遍上次的事,因為他的疏忽和犯蠢,導緻C6區補給倉遭遇偷襲,損失...很大。他哥這是得了空閑,秋後算賬來了。
顧洋因為有錯在身,心裡犯虛,一路上坐的不安心,屁股下的皮質座椅像是長了針,往他身上紮,怎麼辦,誰來救救他!
到了地方,他隻好硬着頭皮下了車,往實驗室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