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斷通訊,顔挈松了口氣,重新抓起梳子的手都在發抖。
該說不說,當衆把花狸子怼哭是件很爽的事情。
花老闆與生俱來的威壓着實令人害怕。顔挈披着一層沉着冷漠的皮,心率卻已經高到了手心出汗的地步。
色厲内荏的真實寫照。
街頭小攝影店給員工放了半天假,鎖上門,拉上窗簾,把手上挂好了“暫停營業”的小木牌,擺出架勢,全副武裝拒絕一個不速之客。
要不是盲點事發突然的報喪,顔挈早就躲到城外不知哪裡的小旅館去避難了。
早些時候,照相館老闆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是W市警司的人。警司彬彬有禮地告知顔挈,蔣明警官将會在下班之前親自登門拜訪。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尋常的戶口調查、營業執照登記之類,顔挈一定配合得不多廢話。畢竟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守法良民。
但警司派蔣明來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硬是沒走得掉。
門外,摩托車引擎的轟鳴席卷過裝潢過時的街道,聽着有種咬牙切齒的憎惡。顔挈将巨型抱枕壓在臉上,在沙發的一角蜷縮成團。
警司來找她的意思,能猜出八分。
摩托熄了火,剛好停在小照相館打烊的門口。顔挈煩躁得心如死灰,已經打好了蔣明一進門就和她同歸于盡的打算。
“顔老闆!顔老闆!”
笃笃笃,敲門聲和提高了嗓門、努力保持禮貌的大喊。
md滾。聽着急躁的拍門聲,顔挈把抱枕抓出了紋路,狠狠在心底痛罵。
“顔挈!開門!”叫了半天沒有響應,蔣明的聲音開始暴躁了。捏着拳頭狠狠砸着照相館舊制的木門,大有破壞私人财物的傾向。
顔挈知道蔣明也不想和自己再打照面。一定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否則兩個人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他md!”小照相館連走動聲都沒有,蔣明又氣又急,咬着牙踹門兩腳。她以為顔挈肯定就是逃出去了,于是從槍套裡拔出手槍,用槍托使勁砸門鎖,力氣大得就像在發洩怨氣。
邊砸邊罵的聲音幾乎一整條街都能聽到:“****的死女|同!tmd比通緝犯還會躲!老子親自過來給你臉了!老子****!”
隊長明說了,見不到人,不讓回司裡去。蔣明已經決定住顔挈店裡了。
住到她回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正好要看看是什麼原因,上次安上去的竊聽器又連接不上了。蔣明在司裡申請的這批總是不好用,粘一個壞一個。那幫家夥拿劣質品忽悠她,但蔣明人微言輕,也找不出和司裡計較的理由。
大概率是距離太遠,無線電設備撐不住。總不能是被顔挈扣下來了吧。
最新放上去的粘在了衛生間鏡子後面的。誰會用手去摸那個地方?
古老的金屬鎖被槍托砸壞,蔣明飛起一腳就把門踹開了。還好木門還算厚重結實,否則小照相館今日就要門面不保。
!!!
照相館沒有開燈,借着門口透進去的光,蔣明看見顔挈抱着大抱枕披頭散發地蜷在沙發上。
“你……你你你沒走啊……”蔣明驚愕而恐懼的神情瞬間替代了滿臉的暴怒,還沒等顔挈緩緩把抱枕從懷裡拿開,她就及時換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臉,“……啊哈哈……顔老闆……”
“滾出去。”
顔挈看都不想看她,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
“……哈哈哈……顔老闆……警……警司……呃……是我來給您賠罪了嘛,顔老闆大人有大量,我們要不坐下來談談……呃,給您帶了東西……”顔挈死皮賴臉地不想走,從門口搬進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顔挈僅僅掃了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市面上價格上線的高檔彩妝。還有石斛燕窩之類的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沒個小兩萬拿不下來。
蔣明這家夥要是願意為她自掏腰包,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蔣警官這是幹什麼?”顔挈冷笑一聲,抱着抱枕斜靠回沙發上,眯起眼打量笑得不自然的蔣明,“這般來辦事,辦的是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公事……私事……呃,公事……”蔣明下意識搓了搓手,局促的笑容抽搐一下,“顔老闆……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嘛。我們……還是朋友,你我……就算多一條人脈……”
顔挈的目光從蔣明臉上移開。
這家夥已經開始出汗了,看樣子,上頭壓得還真是緊。她剛才罵人的時候有多嚣張,現在狼狽的醜态就有多傻。顔挈可是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既然是公事,我跟蔣警官也有些公事要談。”
蔣明不敢吱聲,眼睜睜地看顔挈扔了抱枕,打開茶幾下方的小抽屜,抓出一個透明封口袋。顔挈抖了抖,裡面黑色圓形小塑料片碰撞出莎莎聲。
她把蔣明偷摸貼在店裡的竊聽器都扣下來攢着了,現在拿出來向蔣明炫耀自己的收藏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