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間遏制不住的顫抖,可無論怎麼看,雲落确确實實是在撫摸韫光的臉。
少年蓦然轉身,不敢再看下去,隻一味地埋頭向前走,其間遇見了和他打招呼的除妖師,但少年低着頭走的太快,忽略了周圍的一切。
他沖進月沉閣,跑進卧房,将門關上。
任他再如何壓制内心,抽泣聲還是斷斷續續地從喉嚨裡冒了出來。
胥遠期靠在門後,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他感到了最純粹的難過。
他嫉妒,他委屈。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主動靠近雲落,可雲落卻始終不喜歡他。
本來以為表完白後就有點希望了,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雲落不喜歡他,他再怎麼做也沒用。
如今,親眼看到雲落對其他男子這般溫柔,偏偏對他例外後,他的心死了一半。
還有一半,仍存殘念。
想到這,胥遠期更難過了,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模樣着實有些可憐。
他知道這樣沒出息,所以撐了好久,一個人回到屋子裡才開始哭的。
單相思的苦實在是有些苦。
一個人偷偷哭了一會後,門外傳來了細細的腳步聲,他知道,是雲落回來了。
胥遠期連忙擦幹淨眼淚,平複好心情後,将門打開,大步邁了過去。
美人眉目如初,步履輕盈,她的身影在斑駁光影下朦胧又淑淡,那身羅裳輕薄如絮,流動如水,反射出五彩斑斓的白。
雲落向前走,聽到胥遠期開門的聲音,挑眼看了過去。
胥遠期心中半分緊張,他一改剛剛失落的神情,笑着喊住了女子:“雲落,你回來了。”
雲落神色一如往常,好似未離開過一般。
胥遠期其實有些害怕看到雲落這般表情,因為這會讓他感到太過疏離,很難接近。
雲落停下腳步,看向迎面走來的少年。
胥遠期接着問道:“你這些天去哪了呀?”
雲落看了看他還殘留有淚光的眼眸,搖搖頭:“沒去哪。”
“上巳節那天,發生了什麼嗎?你為什麼突然走了?”
“我……”
雲落垂下眼,欲言又止。
胥遠期忙說:“你要是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
他看着女子的臉,血色尚少,像白瓷一般清冷但毫無生機,眼眸流動中還透露着幾分疲憊。
他憂心道:“雲落,你臉色不太好,是出什麼事了嗎?”
雲落垂眸,否定道:“無事。”
她看向胥遠期的眼睛,少年的眼眶周圍有一層淡淡的紅,那是一雙看上去被人辜負過了的眼眸,于是她忍不住問道:“你哭過了?”
胥遠期有些被看穿的慌張,他裝出一副開朗的樣子:“怎麼會?”
他頓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和韫光之前就認識嗎?”
雲落眉間一颦:“不認識。”
“你……喜歡他嗎?”
“嗯?”
她有些詫異。
胥遠期沒底氣地說道:“我剛剛……在街上,無意間看見……看見你摸他的臉。”
“那少年臉上有燒痕,我看見後提出幫他療愈,但最後他還是選擇留下了傷疤。”
“原來是這樣。”
聞言,胥遠期眼睛一亮,死心瞬間複燃。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姑娘,道:“雲落,我也是妖。”
“我知道。”
“我意思是說,以後你有事情,可以告訴我,就算我幫不上你的忙,我也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雲落沒立刻回答這個問題,沉默半晌,她道:“沒其他事我就回屋去了。”
“還有……有其他事。”胥遠期忙道,他吞吞吐吐道,“就是……好久不見,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想你,我特别害怕你突然就不回來了。”
說到“很想你”這幾個字時,少年還是忍不住哽咽了。
清風撩動胥遠期的碎發,他的眼赤誠種帶着一絲慌亂,他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勇敢問道:“雲落,這些天,你有想起我嗎?”
“胥遠期,我不想你,我也不會喜歡你,我很快就會離開了,我們以後不會産生任何的瓜葛,所以,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聽完這些話,胥遠期發現,自己的心理準備還是做的少了。
這一字一句說的直接,毫不留情。
他有些狼狽地轉過身去,忍住發紅的眼睛,說道:“……我不問了就是了,不要突然這樣說話。”
身後輕柔的聲音淡淡傳來:“我是認真的。”
雲落的話溫柔又決絕,少年無法逃避了,他僵硬地轉身,放下尊嚴問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可以變成那個樣子。”
雲落像是對他這番話很不理解,她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對我感情這麼深,或許這一切都是你的一種錯覺。”
胥遠期肯定道:“這不是錯覺,這世上一切都可能隻是一場錯覺,唯獨我喜歡你這件事,絕不可能是錯覺。”
“我不喜歡你,你說這些沒用。”
院間暖風起,少年的心寒如冰窖。
雲落的語氣很從容,但望向他處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一絲異常之态。
胥遠期沉默地看着目光移向他處的女子,卻又再次注意到了雲落發白的臉,少年淚光打轉的眼難掩心疼,他低聲道:“算了,我們不提這些事了,我不打擾你了,你快回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