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微因為前兩天幫楊宇澤揍了班裡小混混一頓,被老師留堂教訓。
“要不是楊宇澤作證你見義勇為,就憑你把那些人打傷,不進少管所也要賠好幾萬你知道嗎?”
顧憐微聽到要賠錢,一下就慌了,“李老師,别跟我媽說,她身體不好。”
李老師怒色未消,勉強嗯了聲,“還好陳勇和張碩的父母不想把事情鬧大,你也一直成績優秀。這事就這麼過了,你不許再尋釁滋事。”
她點點頭,走出校門後,剛剛的窘迫漸消,心裡逐漸生出憤懑,明明自己好意,居然差點要賠錢。
現在是寒冬,天黑得早。今天天氣不好,風大又下着小雨。顧憐微裹緊衣服,往家的方向小跑,突然被一個橫在路上的東西絆倒。她迅速爬起來,氣得踢了那東西一腳。
她一愣,發現這好像是人腿,目光往上一掃,一個滿臉泥污的小男孩正沖她得意地笑。
“你故意絆我?!”
他嗯了聲,抖着腿,“是又怎麼樣?”
顧憐微怎麼會受這些氣,又給了那人一腳,然後抓起他的衣領,“你——”
寒冬臘月的,這人居然隻穿着一件單衣,她又仔細看了下,他腳上鞋都沒穿,“你穿睡衣出門?”
他沒答。
“離家出走還是流浪漢呀?”
他疑惑嗯了聲,偏頭饒有興緻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嬌蠻卻漂亮的小丫頭。
顧憐微看他瘦小的樣子,估摸着隻有十來歲,語氣也就稍稍柔和了些:“小弟弟,要不要我把你送警局去?”
“小弟弟?”他突然大笑,“你多大?”
“十四啦。”
“滿了沒?”
“你管我!”
他更得意了,“黃毛丫頭。”
顧憐微拍了下他腦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花生酥遞給他,“記得爸爸媽媽電話不?”
他抱着胸,也不去接糖,權當顧憐微的話在放屁。她也懶得熱臉去貼他冷屁股,把糖放在幹燥的地方,“我回家拿電話報警,你就在這乖乖等着,别先凍死了。”
“喂!”他拉住顧憐微,“用你多管閑事?”
他這句話聲音低沉,倒像是在變聲期的少年。
“我們這樓本來就不值錢,再死個人就更不值錢了。”顧憐微甩開來人的手,“要死滾其它地方死去!”
她說完頭也不回跑到家,顧雲溪這段時間被農民工鬧薪的事搞得焦頭爛額,在工地盤錢。顧憐微隻能随便煮點面對付,她燒水打佐料的時候,發現醬油沒了,趕緊去樓下小賣店買一瓶。
買完後,她瞧着那小乞丐還躺在原地,于心不忍,又輕輕踢了他一腳,“你到底怎麼回事?”
他被問煩了,随口道:“後媽惡毒。”
顧憐微一愣,自己雖然是被單親媽媽帶大的,但從不覺得缺了親情溫暖,看着這個又髒又瘦的男孩,突然生出同情心。她蹲下望着他,“姐姐請你吃飯?”
“随便坐。”顧憐微給他倒了杯熱水,又找了兩件自己的厚睡衣讓他換下,這才重新回到廚房煮面。她好奇探出半個頭,正看到他在換衣服,趕緊又轉頭忙碌,過了十來分鐘,她端出兩碗熱騰騰的面。“怎麼不把臉也洗洗?”
“嫌我髒?”
她癟癟嘴,“你自己受得住就好。”
“呵。是我嫌棄你家洗手間,豬圈都不如。”
“你這臭乞丐隻配住豬圈!”顧憐微把筷子和勺子放在碗裡,“我家可沒飲料。”
他攪了下面,眉頭頓時蹙起,“什麼破玩意?”
“素面,放了些花生碎。”顧憐微看這小玩意逼事多,吼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你個小乞丐還挑上了?”
他沉沉哼了聲,嘗試吃了口,發現味道還不錯,就又吃了口。一口接一口,居然見了底。
顧憐微本來正在跟這臭屁小孩侃侃而談家庭和睦的大道理,看他快速吃完了面,怔了下,笑道:“再給你下點?”
“夠了。”他站起身,歸置好碗筷後将椅子輕輕放到桌下,“我走了。”
“等一下!”顧憐微拉住他,“你是要回家的吧?”
他甩開她的手,翻了個白眼,“不然真要凍死?”
顧憐微伸手從包裡掏出五塊錢塞到他手上,“家裡的肉前兩天吃完了,我媽沒來得及買新的。你出門往右,有煎餅和烤腸攤子。”
他半張着手,一雙墨色的瞳子直勾勾盯着她。
顧憐微嘁了聲,又摸出五塊給他,“小不點胃口還挺大!我一個星期也用不了這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