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憐微摔掉了肚子裡的孩子,沈知蘭已經和她冷戰快一個月,甚至結婚紀念日都沒聯系她。但她畢竟剛小産,又因為自己一時情緒激動,讓她淋了雨,心裡始終放心不下。
他也明白,自己不低頭,顧憐微不可能主動。他自嘲笑了聲,給月姨打去電話:“晚飯好好吃沒?”
“這兩天一口沒吃,全靠打點滴續命。”
沈知蘭一聽就坐不住了,“怎麼不告訴我!”
電話那邊沉默了會兒,道:“本來肯吃飯了。老闆前幾天把少奶奶叫去書房說了會兒話,她一出來,又恢複了老樣子。”
“我爸罵她了? ”沈知蘭招呼老K把車開出來,焦急道,“月姨,你開視頻,我看一眼她。大概一個小時到家。”
“我剛剛想趁老闆睡着去看一眼,可少奶奶鎖了門,我也不敢貿然進去,怕她更生氣。”
他吩咐司機開快點,“你把廚房的人叫醒,煮點粥,熬個湯,再做幾個她喜歡的小菜。”
車剛停穩,沈知蘭快步往屋裡跑,甯玥等在大廳,旁邊放着餐盤,“我端上去還是——”
“我來。”沈知蘭端起盤子走到卧房門口,擰了下門把手,确實還鎖着。他先是象征性敲了下門,叫了聲顧憐微的名字,看沒回應,便解鎖緩緩走進。
屋内一片黑暗,他偏頭看了眼床上,哄道:“還生氣呢?”
他歎了口氣,将餐盤放在桌上。窗戶沒關,此刻狂風大作,沈知蘭心裡責怪顧憐微不珍惜自己,但話到嘴邊沒說出口,隻是默默關上了窗,屋内頓時靜得詭異。沈知蘭又走近幾步,這才看清床上沒人。他一愣,趕緊拉開床頭燈,看顧憐微的手機放在床邊桌上,又想她或許在洗澡。
他繞過衣帽間,看到浴室門下透出光,貼耳聽到些許水流聲,這才安了心。“你把暖燈開全,别着了涼。”
浴室内沒有回音,沈知蘭知道她脾氣大,聽到近兩天不吃飯,擔心終究多過生氣,也就乖乖在門口等了會兒。可不過三分鐘,他就沒了耐心,“憐微,我進來了。”
浴室滿地玻璃碎片,顧憐微癱坐在地上,手放在浴池中,溢出的血水緩緩流到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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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是推拉門,從裡面鎖死便無法從外面打開。
沈知蘭用力往反方向拉,門卻半點不動。“給我把門砍開!”
一群人拿着刀斧齊齊砍門,可随着時間流逝,這個厚重的實木門隻是受了點皮外傷。沈知蘭直接搶過一把斧子,使勁兒鑿門。“叫消防!”
門嘩地打開。
顧憐微冷眼瞧着呆愣的沈知蘭,推開他走到衣帽間,随意選了身衣服,然後坐到鏡前梳妝。“不小心把鏡子弄碎了,我賠你。”
他雙眼通紅,絲毫未從剛剛的驚恐中恢複,“我在外面叫你,為什麼不應!為什麼不早點開門!”
“沈總,我在洗澡。你帶着這麼一大幫人,怎麼,他們也能看我?”
他閉眼冷靜片刻,伸手将顧憐微身上的飾品紛紛脫掉,看了眼她頭上的抓夾,也取下丢進垃圾桶。“身上不許戴任何堅硬的東西。”
她微微揚唇,沒答好還是不好。屋外樹影綽綽,沈知蘭起身關窗,“一會兒可能有雨,先吃點東西,正好等天亮。”
顧憐微甩開他的手,一起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她也不是第一次流産,可沒有哪次會這般嚴重,她想到江沐塵,胸口一堵。
大雨轉成淅淅瀝瀝的小雨,沈知蘭的車停在墓園門口。顧憐微眼睫一落,冷道:“讓我自己選墳墓?”
他哼笑一聲,帶着她去到“她墓前”。剛落了雨,墓碑周圍都是泥土和樹葉,沈知蘭拿出手帕,将墓碑擦淨,“能和你葬在一起,江沐塵也該瞑目了。”
顧憐微一下沒穩住心神,崴了腳,正跌到老K懷裡。沈知蘭将她慢慢扶正,朝老K使了下顔色,他便招呼身後的人将東西拿上來。
是一個全黑的骨灰盒。
她愣住,看着那個骨灰盒,心裡沒有半點感覺。沈知蘭擡了下巴,老K便将蓋子打開。
“看他最後一眼吧。”
她還是沒有半點感覺。剛想伸手摸一下,老K就蓋上後退了一步。
“行了,埋了吧。”
看着幾人起開墳墓,将骨灰盒慢慢放下,顧憐微突然失控,沖過去要搶盒子。老K死死将她扣住。
“沐塵!”她紅了眼,死死瞪着沈知蘭,“你最好别給我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