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睜開眼,睫毛濕潤,因為哭過,氣管中還帶着血腥味,“你執意如此,那就如你所願。我是顧憐微,然後呢?”
一陣沉默。
“你就打算這麼一輩子綁着我?”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解開她身上的繩子,“跑吧。”
她疑惑地看着他,剛坐起身便覺得一陣目眩。看沈知蘭垂頭坐在椅子上,她揉了揉手腕,“沐塵在哪兒?”
聽到這話,沈知蘭擡起頭,眼裡全是絕望。
她厭惡地移開眼,“沐塵——”
沈知蘭将她狠狠壓在床上,顧憐微要反抗,卻發現自己又是沒有半點力氣,恐懼的記憶瞬間湧上來。“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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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憐微給沈知蘭那桌上完酒後便回了後廚。桌上其他人也不敢調侃他,隻是暗戳戳诋毀顧憐微,說她給臉不要臉。
沈知蘭眼眸一擡,瞪了幾人,便沒人再敢說話。他仰頭飲盡杯中的酒,起身要走。李慧突然從後廚出來,“憐微不太舒服,吃了藥睡着了。”
他聽聞,趕緊和她一起進到後面休息的小房間。顧憐微平躺在沙發上,他探了下額頭,倒沒發燒,就是呼吸沉。
“你就是這麼看着她的?”沈知蘭驟緊眉頭,“既然不舒服,為什麼還讓她上班,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李慧攥緊雙手,“我昨天聽憐微說她和那個男孩已經訂好去倫敦的機票了,房子也都租好了。7月就走。”
沈知蘭一愣,“什麼意思?”
“我兒子前兩年查出白血病,借了一百多萬還是沒救過來,這個酒吧也隻是勉強運營。實在還不上錢了。”
沈知蘭直接給了李慧一巴掌,“你威脅我?”
“我隻是送你一個禮物。”李慧強作鎮定,淚花卻已泛起,“憐微值五百萬嗎?”
他咬着牙,“李慧,我想搶她,用你幫忙?”
“憐微的個性,甯死不屈。她防着你,想下陰招也不容易。沈少爺,機不可失。”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給你錢?”
她瞪大眼睛,“我幫了你這麼大忙,不應該嗎!”
沈知蘭搖了兩下頭,扯着李慧的頭發去到前廳,一把甩到地上,“老K,随意。”
返回房間,沈知蘭将顧憐微抱起,剛觸到她背部,一顆心就狂跳不止。平複片刻後,他才将她抱到車上,而後安置在自己家。他坐在床邊看她,想去摸摸她的臉頰,但一想到她生氣的模樣,又笑笑收回了手。
短信消息聲将他從記憶中拉回,沈知蘭本來隻是随意瞟了眼屏幕,可顧憐微根本沒設置手機鎖屏密碼,江沐塵的消息就這麼彈了出來。
【憐微,酒吧這麼早就關了?你回宿舍了嗎?】
沈知蘭想到李慧的話,擡手要将手機砸了,可好奇心驅使他翻看兩人的聊天記錄。越看越生氣,他拿過顧憐微的包,将手機丢在裡面。又瞥到她的筆記本。
那是他的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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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憐微隻覺得身體都被撕裂,嗓子早已哭啞,頭發散落在床沿。
“江沐塵怎麼不來救你?”沈知蘭掐住她的脖子,“嗯?”
他将地上的被子掀到她身上,起身去浴室沖洗了一下,然後直接離開。過了會兒,卧室才傳來敲門聲。
顧憐微強撐着裹上浴巾去開門。
老K看到她肩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和齒印,移開眼神,“你收拾一下,去個地方。”
她扶着牆,有氣無力開了口:“他不是要放我走?”
“不可能。”
顧憐微垂頭輕輕笑了聲,突然發狠抓住老K的衣領,“江沐塵呢!”
“你都看到了,何必多問?”
她腿一軟沿着牆壁往地上滑,老K要來扶她被她一掌推開,“别碰我。”
“你還好嗎?”
“你一直站在門外,聽不到?”
老K手停在半空,緩緩直起身子,“半小時後出發。”
顧憐微充耳不聞,倚着牆壁呆呆地望着地面。
“你不該求情。”
“求不求的,他不都得死?”
“他惡語相向,你卻拼死相護。你是嫌事情不夠明顯嗎?”老K歎了口氣,“你不會再找到他了。”
顧憐微握住浴巾,心中懊悔。“燒了埋了淹了,總該有個去處吧?”
老K沉默地站着,宛若一座山,她怎麼也越不過去。顧憐微慢慢站起身,下身劇烈地痛感讓她雙腿發抖。
她緩緩挪近浴室,溫熱的水帶着血淌在地上。她順着水流的方向,視線觸到盥洗池下的櫃子,而後慢慢上移,最終落在鏡子上。
玻璃碎裂的巨響響徹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