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女孩兒？”

“不是。是我昨天——你發燒了，醫生說是先兆流産導緻的。”

顧憐微貼着肚子的手掌發抖，“我沒有感覺。”

她環視這間康成的病房，突然笑出了聲，強撐着下床，“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繼續呆在你身邊了。”

“你别動。”沈知蘭要來扶她，被她側身躲開。

“孩子都沒了，你還管我？”她扯起煞白的嘴唇，“錢給到位，都好說。”

沈知蘭将她抱回床上，“你這麼虛弱，要走哪兒去？”

顧憐微呆呆望着天花闆，“放我走吧。”

整個房間寂靜下來，久到她快要睡着。

“是不是你？”沈知蘭轉過身不敢去看她，艱難地擠出她的名字，“顧憐微。”

她渾身一顫，“沈總你糊塗了吧？”

每個字眼都恭敬，語氣卻淡漠得令人心寒。

“我找你舅舅要了顧家人的幾管血。”

又是一陣死寂。

顧憐微早該察覺到這不同尋常，但若沈知蘭有确鑿證據，不會是這種詢問的語氣。

“認錯人了。”

“醫生說你曾經流産過。”

“我這行的，不打幾個孩子說出去都丢人。”她又想起身，卻因為扯到下身而感到劇烈疼痛。那根弦就這麼斷了。

醫生護士急忙進屋，“小産完身體不好，精神問題也要注意。”

沈知蘭招呼老K，“你回去一趟，把月姨請過來。”

*

沈莫寒放下煙鬥，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知蘭沒懷疑吧？”

“他以為是自己不小心。醫生嘴嚴。”

沈莫寒嗯了一聲，擡眼看着老K，“孩子确實是知蘭的？”

“是。”

“難道我猜錯了？如果真是顧憐微，不會為知蘭的孩子這麼傷心。”沈莫寒起身走近兩步，偏頭沉默盯着老K，“我對你怎麼樣，你很清楚。可别為了女人犯糊塗。”

老K退後半步，九十度鞠躬，“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

沈知蘭看到老K後面跟着月姨，急忙走近，“麻煩你了。”

月姨輕輕摩挲了下他的手臂，“知蘭，這次是你過火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現在不吃不喝，也不和我說話。”

月姨輕輕打開卧房門，顧憐微閉眼躺着，什麼都能聽清，但不願意聽，也不願意答。

“事已至此。”

顧憐微緩緩睜開眼，看見她的瞬間就紅了眼眶，“難得想給沐塵點什麼。”

“憐兒，你不欠他的。”甯玥拉起被子給顧憐微蓋好，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涉險提醒我小心，可還是被沈莫寒算計了。”她微微坐起身子，“老K到底怎麼回事？”

“沈莫寒的人。”

“我知道，可他幫了我好幾次。或許他知道——”

甯玥捂住她的嘴，“柯酩陽在沈莫寒資助的孤兒院長大，從小隻有一個朋友，叫楊宇澤。被一群小混混打了之後沒救過來，那群小混混沒被判，柯酩陽才會親自報仇，後來是沈莫寒撈出來的。”

顧憐微回憶着楊宇澤這個名字，“我那個病逝的同學？”

“一個半大小夥子，能有什麼病？”甯玥神情嚴肅，“柯酩陽确實替你瞞了些事，但能狠下心打掉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信。”

“恩怨各半。沈知蘭好像也認出我了。”

甯玥毫不驚訝，“從你不忍心斷了江沐塵開始，就該預料到這個結果。”

顧憐微臉色蒼白，襯得眼圈更紅了，“他還不知道。”

“你以為這段時間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

她一驚，“你怎麼能幹這麼——”

“柯酩陽。”

甯玥趁着顧憐微震驚的時間裡整理了一下卧室，“我還不清楚他倆怎麼搭上的線，也不知道江沐塵到底怎麼想的。你親自去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