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顧憐微起身再去顧家,那裡卻大門緊閉,異常安靜。對面房子裡,一個大媽穿着圍裙在打掃院落。
“聽說你們對門死了人?”
大媽看顧憐微不是村裡人,趕緊解釋:“妹妹别怕,今天淩晨已經擡到鎮上去燒了。”
“燒了?!過世幾天了?”
“昨兒下午走的。外孫女婿讓燒的,兒子同意了。”
顧憐微趕緊到村口找了一輛私家黑車去殡儀館,她顧不得沈知蘭是不是還在這兒,着急詢問今早是不是拉來了一個姓顧的男性。
“馬上進火化室。”
顧憐微的外婆覃岚拉着她舅舅顧雲海又打又罵:“你沒良心!”
殡儀館的工作人員左右為難,“你們家裡人得商量好啊,大早上把人叫起來看吵架的?”
顧雲海撇開覃岚,吼道:“我是兒子,聽我的!”
“那個混賬沈知蘭給了你多少錢?可以讓你親爹都不認?他打到你差點沒命的時候,你說過什麼?!軟骨頭!”
顧憐微的幾個堂哥堂弟使勁兒拉開覃岚:“奶奶,現代社會葬禮從簡,不要大張旗鼓地浪費資源!”
覃岚給了為首的一巴掌,“你們敢燒,我撞死在這兒!”
“好啊,我給二老買個合葬墓。”
沈知蘭緩緩走近,眼神一瞟,便看到了她。
顧憐微抓緊衣擺,跑上前嬌滴滴道:“沈總,可算找到你了。”
沈知蘭完全沒料到顧憐微會在這兒。她沒化妝,穿着寬松的短袖和松緊褲,随意紮着馬尾。
“怎麼在這兒?”
她強作鎮定,“請了幾天假,聽說沈總在江北談生意,就想來湊個熱鬧,結果去到您下榻的江北酒店沒找到人,一打聽來這兒了。”
“向誰打聽的?”
她根本沒有準備,隻得硬着頭皮瞎編:“酒店的經理。”
“老K,給經理打電話。”
顧憐微眼裡的驚恐溢出,剛想反駁,老K已經走開兩步撥通了電話。不過一分鐘,他就回來了,“昨天傍晚。”
沈知蘭嗯了一聲,打量着顧憐微,“行李呢?”
“在酒店,本來想睡一覺,可怎麼都睡不着。”
“怎麼會找到殡儀館來?”
“在村裡閑逛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這事。這家人的外孫女婿,那不就是沈總您嗎?”
“找我做什麼?”
顧憐微故作委屈,推了下沈知蘭的胳膊,“沈總您說呢?”
沈知蘭暫時停止了發問,眼神掃到顧雲海,“看來你不想掙這個錢啊。”
“沈知蘭你個天打雷劈的!”覃岚指着他鼻子罵,“有我這把老骨頭在,你們休想!”
顧憐微挽過沈知蘭,“沈總這是做什麼?總歸是沈太太的外公啊。”
“不要多管閑事。”
就着微弱的天光,顧憐微看到覃岚頭發花白,青黑色的眼袋沾滿淚水,竟有點于心不忍。
“老人家傳統,人死了得守靈三天才發喪,這才十多個小時。”
沈知蘭不耐煩地将顧憐微推到棺材上,“你管起我來了?”
覃岚扶起顧憐微,“姑娘沒事吧?你别摻和,趕緊躲遠點。”
就趁着放手的瞬間,一群人烏泱泱湧上,将棺材推進火化間。
顧憐微的幾個堂兄弟攔在火化室門口,覃岚又推又打,卻拿那群無賴絲毫沒有辦法,一時氣急,暈了過去。
沈知蘭得意地笑了下,讓人把覃岚送到殡儀館的休息間。顧憐微眼神跟着覃岚走了一小段路,又被沈知蘭的聲音拉了回來,“你倒是心好?”
顧憐微趕緊撤回眼神,“要是這位老人家真一口氣提不上來,沈總你豈不是白惹一身騷?”
他顯然對顧憐微剛剛的回答并不滿意,“到底找我做什麼?”
顧憐微思前想後,實在沒有别的主意,“沈總,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