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禮小心觀察她的臉色,數秒後,她道歉,聲音又恢複軟綿綿的。
“姐姐對不起。”
賀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總不能把人帶回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見賀蘭沉默,祝禮也不說話了,車子又開了一段路,她開口:“那麻煩你把我放在這就好。”
賀蘭看了眼窗外,是高架橋上,不由蹙眉:“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祝禮笑起來,調皮又可愛,“小姑放心,我隻是下車看煙花,而且你不是要趕我下車嗎?”
“我什麼時候趕你下車了?”賀蘭簡直給這丫頭無語到了。
“那你是要帶我回家?”祝禮的眼睛立刻亮了。
賀蘭再次無語。
“帶你回家?”賀蘭語帶嘲諷,“你是我什麼人?跟我什麼關系?我從警局帶你出來已經是大發善心了,你别得寸進尺。”
祝禮垂下眼眸,陷入沉默。
片刻後,她才擡起頭重新看向賀蘭,小聲開口:“對不起。”
賀蘭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麼不悅,隻是那雙明亮的眸子裡看不到半點兒人情味,輕輕哼一聲,不打算搭理。
但祝禮卻不覺得這種冷漠的眼神讓她不适,因為在賀蘭肯到警局的那一刻,她就無比知道這個年長她一點的女人是多麼的有人情味。
賀蘭把祝禮安排在了一個酒店裡,臨走前她又塞給祝禮兩百塊錢。
出了酒店的大門,坐進車裡,賀蘭都在納悶自己為什麼要對一個才見了兩面的陌生人這麼關心。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是那種愛發善心的大善人。
或許是在聽到對方的爸爸媽媽都死了這句話;或許是她在到達警局看到一雙飽含期待又驚惶不安的眼睛;再或許是十七歲的少女在她面前故作堅強輕松無所謂的樣子,還或許實則做筆錄簽名的時候手指抖動猶如驚弓之鳥的可憐模樣。
總之,即使賀蘭善心有限,不愛管閑事,但此刻賀蘭已經對她無法做到不管不問了。
至少,今晚,大年三十這一晚是這樣的。
祝禮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幹淨漂亮睡覺的地方,床上用品都是純白的,她都不好意思坐在上面,而且屋裡好溫暖。
一定是天上的爸爸媽媽保佑她遇到這麼心軟的姐姐。
祝禮脫了褲子才坐到床上,低頭看自己磨損發舊的鞋子,漂亮的地毯襯得這雙鞋子越發的破舊,她迅速的把鞋子脫掉,拿在手裡,想着明明在家看的時候沒有這麼破舊的,怎麼到了這裡又髒又舊又破。
要不要洗一下?
可下一秒祝禮就打消這個念頭了,洗了一夜幹不了,明天沒鞋子穿了。
她把鞋子用手拍了拍,試圖拍幹淨一些,下一秒又忙停手,唯恐弄髒床鋪和腳下的地毯。
祝禮把襪子也脫了下來,光着腳把鞋襪放在了距離門口較近的位置,回來,脫掉外套,想着洗漱,可實在有點興奮,就拿着手機把整個房間拍個遍,就窗簾都要拍上。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祝禮才光着腳去浴室洗漱,這時候客房服務到了,她小心翼翼開門,禮貌且疑惑的看着門外的客服小姐姐。
當看到她光着腳,穿着一身有點開線的秋衣秋褲,頓了頓,提醒有一次性拖鞋。
祝禮并不知道所謂的一次性拖鞋在哪裡,她沒找到,确切的說這間屋子裡的東西她都沒敢亂動,她怕動了弄壞了要賠錢。
最後是客服小姐姐給她拿了拖鞋,又說櫃子上的浴袍浴巾浴室的洗漱用品全都可以使用,包括桌子上的茶水飲料點心也可以食用。
祝禮聽完,目光落在那些飲料零食上面,試探詢問:“免費的嗎?”
當得到肯定答案,祝禮才松口氣。
她從來沒住過這麼好的酒店,對這裡的所有都不了解。
甚至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可以住到裡面。
但今天,大年三十的晚上,祝禮不僅住進來了,還可以使用裡面的東西。
“賀蘭。”祝禮在心裡默念賀蘭的名字。
這一切都是名叫賀蘭的人給她的。
就在這時,零點已過,窗外成片的煙花絢爛開來。
祝禮的思緒被打斷,她跑到窗邊,看向窗外。
然後,祝禮又許下新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