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琢和林見鹿兩個人都站在池塘邊上吹風,男俊女靓,氣氛和煦融洽,看起來像一對璧人。
從許姝瑤的角度看去,宋琢彎着眼睛,笑得活潑潑,臉上也浮起一抹粉色,紅衣襯得他氣色很好。
像是喜歡極了面前的少女,他瞳仁裡閃爍着亮晶晶的光。
隔着長廊,許姝瑤捏緊帕子,咬了咬唇,“水杏,表哥旁邊的那個姑娘是誰呀,怎麼先前沒見過?”
她聲音輕輕柔柔,穿着水紅色長裙,肩膀瘦窄,此刻看見宋琢和林見鹿站在一起,掌心掐得生疼。
“回小姐,那丫頭好像是林府的小姐,林見鹿那個纨绔,今天第一天來。聽說是舞刀弄槍闖了禍,被她爹塞進來的。粗俗不堪,真是上不得台面。”
水杏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氣得瞪眼,嘴上也沒個把門,把林見鹿損得什麼似的。
“水杏,不得無禮。”許姝瑤捏着帕子的手松開,她垂眼,不痛不癢呵斥了水杏一聲,“我們走吧,不要打擾了表哥。”
“哎呀,小姐!您就是太好說話,總讓不長眼的人欺負!”水杏急得跺了跺腳,見她沒理,隻好跟着許姝瑤走開。
臨走前,許姝瑤擡眼,不經意似的瞥了一眼池塘邊的背影。
……林家的小姐,麼?
林見鹿打了個噴嚏。她眨眨眼,看起來呆呆的。
“哎呀,你再仔細說說,那個‘麻将’是怎麼回事兒,我還沒聽明白呢!”
宋琢聽得兩眼放光,恨不得馬上親自上手,搓一次麻将,見林見鹿停下,忙催促她繼續說。
“下次,下次吧。我家裡有一套,下回給你拿過來,再找倆人,咱們玩兒一把。”
林見鹿突然覺得沒了意思,喪失講述的興趣,打着哈哈敷衍過去。
大夏天的打噴嚏,難不成是感冒了?不應該呀。她覺得自己體格可好了呢。
估計又是倒黴體質惹的禍。唉,這該死的罪惡值!
“行吧,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許耍賴皮!”
“一定,一定。”
時間待得夠長,宋琢也準備離開,臨走之前,他垂眸,看了看池塘裡的水波,“這池塘裡的鯉魚不錯,養得挺好。”
林見鹿踮腳,伸長脖子探頭往池子裡看,隻看到她的綠綠。一時摸不着頭腦。
魚?哪兒有魚?她怎麼沒看見。來不及問宋琢,一擡頭他早走了。
不過這池子不錯,有機會放兩條魚倒也不失一個好主意。林見鹿認真想。
她還在規劃未來的放生之路,被小桃紅的一聲尖叫打破。
“小姐!”小丫鬟跑了一路,手上提着的糕點也碎了,頭發被風吹得散亂,胸膛起伏着,聲音又高又急。
“怎麼啦,急成這樣?”
林見鹿皺皺鼻子,接過對方手中的糕點,問她。
小桃紅氣喘籲籲,“夫子,夫子發現您翹課,大發雷霆,正在找您呢!”
她指了指學社的方向,想到林相發脾氣,急得眼淚汪汪。
這下壞了壞了,萬一傳到老爺耳朵裡,小姐又要挨罰了!
被發現了?林見鹿愣了愣,又坦然下來。發現就發現吧,也沒什麼大不了。
頂天罵她兩句,再告到林相那裡去。她巴不得學堂把她退了,就是練功學武,也比聽課好得多。
聽一群老學究整天之乎者也,說些玄之又玄半懂不懂的話,哪裡有什麼意思!
她本來就好玩兒,喜動不喜靜,讓她老實坐着聽講,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林見鹿一打開書就犯困,幾乎能立刻倒在桌面上。
她覺得自己暈字。耐不下性子念書。
踏進書房的瞬間,一聲怒喝傳過來,“第一天就逃課,真是有辱斯文,絲毫不懂禮數,榆木腦袋一個!”
林見鹿垂着頭,任憑夫子責罵。
她自知自己做錯了事,挨罵兩句也不會少塊肉,左耳進右耳出毫不在乎。
反正挨罵也不會增罪惡值。
“徐夫子。”
“玉生啊,你來啦。”徐夫子看見少年,瞬間換了一副笑臉。
竹簾被掀開,帶進一陣風,清冷如玉石碰撞的聲音傳進林見鹿耳朵裡。她仰起頭。
身着白衣的少年抱着書,和自己擦肩而過,空氣裡萦繞着淺淡的檀香。
林見鹿不知怎麼的,突然緊張起來。她的手心冒出冷汗,渾身肌肉緊繃,全身的汗毛一瞬間豎起來。
她,她聽過這個聲音。關于她的夢。
自從綁定了功德系統,她就時常做一個夢。
青年白衣被血染紅,額角一串血珠隐入鬓發,也是如同現在一般清冷的神情。
他烏發如瀑,披散肩頭,長長的睫毛低垂,戴着玉扳指的指尖冰涼,攆上她的眼角。
林見鹿的睫毛濕潤,眼下溫熱潮濕。夢裡她在哭,并且很害怕。
全身不住的顫抖。
“别哭,别怕我。”青年低聲說。
她沒想過,夢裡的人會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并且這個人還是當朝太子——鐘溪午。
玉生是鐘溪午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