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倒是容易,回去後還能不能全須全尾出來就是個問題了。
江之聆又回到藥櫃前取出了一卷繃帶,他唯一的薄外套已經留在了休息室裡,這會兒隻能用繃帶一圈一圈把裸露在外的皮膚纏好,最後說:“我們從供給站外面繞過去關窗。”
許又今正想說點什麼,趙啟航就積極地舉起了手:“那我也去,以防萬一嘛,許哥小陽你們留在這裡随時準備開啟消殺程序,我和這位……呃,怎麼稱呼?”
江之聆看了他一眼:“江。”
趙啟航從善如流:“和江老師一起去關窗戶。”
江之聆:“……”
他決定不去糾結趙啟航是靠什麼定稱呼的,總之他對出行沒什麼意見,留在供給站裡的就更沒意見了。
于是在趙啟航也短暫地收拾好後,他們又一次推開了供給站的大門。
濃稠的夜色撲面而來,應急燈隻照亮了供給站前門的一小片土地,許又今站在門後,嗓音沉沉地開口:“注意安全。”
江之聆偏過頭,總覺得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啞了,然後才應了聲:“嗯。”
他們各拿了一隻手電,根據休息室的方位朝供給站後門走去。
這裡的夜晚原先應當是很安靜的,供給站的隔音也很好,據江之聆了解,供給站内外分别由兩套不同的系統負責,以保障平日裡正常的運行,隻不過現在——休息室裡隐隐約約傳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太明顯了。
持續不停的動靜聽起來像是在打群架。
這同樣也方便了他們準确地找到休息室的方位,江之聆走在前面,很快就繞到了窗戶底下。
趙啟航一路回頭注意着後方的情況,卻沒發現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而他就這麼結結實實地撞上去了。
他看起來就重量不輕,江之聆的表情一頓,随後低聲道:“等下。”
透過江之聆旁邊地縫隙看過去,窗台下站着一個影子,長長的頭發被紮成馬尾,月光照下來的時候,隻能看清她的臉上一道長長的血痕,和一雙在夜色中散發着幽幽紅光的眼睛。
是那個不知所蹤的女人。
在她的腳邊放着一個小小的布包,很難讓人想到什麼好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休息室裡的聲響逐漸平靜了下來,女人緩慢地歪着頭,骨頭間依然發出“咔咔”的聲音。
江之聆擡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突然回頭道:“等會兒注意别被咬到。”
趙啟航應着:“我們要怎麼做?”
這座供給站建在荒僻的道路上,本來人就不多,按常理來說,異變生物的聚集也不多。
“丢進休息室一起消殺。”江之聆言簡意赅。
他這會兒慶幸趙啟航跟他一起出來了,江之聆對自己的戰鬥力有幾分自知之明,單槍匹馬對上異變者基本上是死路一條,而留在供給站裡的那兩個人……一個年紀太小,一個看像病秧子,隻有趙啟航看起來結結實實的,兩個人對付一個異變者,小心點的話應當問題不大。
好在趙啟航看上去腦子也不錯,在江之聆舉着手電筒、光線不斷在明暗間閃爍的時候,他迅速沖上去抓住了眼前的異變者,為了防止碰到臉上的血,趙啟航抓的是她的兩隻手,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青筋在肌肉下跳動。
江之聆則提起異變者的下半身,在這個姿勢下,骨頭碰撞的脆響更清晰了,再加上異變者瘋狂的掙紮,江之聆簡直懷疑這具軀體能生生斷掉。
幸好趙啟航力強體壯,托着異變者直接丢進了窗戶裡,緊接着是“咚”一聲巨響,趙啟航朝着窗戶裡望去,突然又頓住了。
“怎麼了?”
江之聆正蹲下身檢查放在牆角的布包,裡面果然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江之聆不太了解幼兒被感染了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但他總覺得這個嬰兒有些奇怪。
毫無疑問已經失去了聲息,嬰兒的雙眼緊閉着,脖子上有一塊顔色奇怪的淤青,不正常的膚色無聲地宣告這也是一個感染者,空洞的身體已經被啃食了一大片。
這是一個死去的異變者。
說明同類相食确實也是一種殺死異變者的方法。
江之聆面色沉沉地拎起這個嬰兒,聽見趙啟航顫抖着說:“休息室裡……不對勁……”
原本應該彙聚了四個異變者的休息室,此刻在一片狼藉中隻剩下一個影子,在月色的映照下,休息室裡宛如被血洗過,殘肢碎肉到處都是,站在中間的影子垂着長長的頭發,仿佛聽到什麼動靜一般,一雙暗紅色的眼睛遠遠望過來。
是趙啟迪。
江之聆把那個布包也丢進了休息室,眼疾手快地關上了休息室的窗戶,顯然,而外面一樣,休息室裡也發生着同類相殘的現象,而且已經有異變者勝出了。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供給站。
許又今仍舊等在門口,第一時間為他們打開了門,回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趙啟航再也忍不住,扶着牆低頭吐出來。
“嘔——”
江之聆面色發白地站到電子屏前,許又今沒在第一時間問他發生了什麼,而是按照原本制定的方案,再此按下了休息室消殺的确認鍵。
“休息室消殺進行中——”
進度條這次沒有停止,而是沿着供給站本應有的進度迅速走到了底。
“休息室消殺完成。”
“已上報中央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