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衛家一片寂靜,龐氏早就歇息了,也沒見她身邊的人過來守着,祝吟鸾微微放松了些許。
守門的小厮抱着臂膀在石墩旁邊打盹,見到祝吟鸾來吓得連忙開門,見人冷得哆嗦,祝吟鸾叫人送了棉被去。
又囑咐明芽,催着庫房早點給丫鬟小厮們備辦冬襖,否則節氣過了關口,湧入京城,那可真是措不及防了,免得凍壞了大家。
回了院子,匆匆梳洗之後躺下,祝吟鸾隻覺得渾身脫力一般,雖然疲累,卻詭異的松乏了。
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回想起适才遇到沈景湛,他跟她說的那番話。
何必因旁人的眼神而困頓自己,豈非自尋煩惱。
是啊,他說得對。
除此之外,她還不可避免想到男人在燭火籠罩之下顯得熟悉的溫柔側臉。
這股熟悉……其實說起來,在前幾次遇到沈景湛之時,她都有這樣的感受。
隻是……隻是什麼呢?
她見過沈景湛嗎?似乎沒有。
祝吟鸾思來想去,漸漸入了夢。
這一次,她又開始做夢了,夢境和之前的差不多。
隻是隔了幾日,卷土重來,她覺得恍惚,夢裡的片段跟她之前夢到的都差不離,夢裡的她在跟一個瞧不清樣貌的男人說話,那藥還未散盡效力,她睡得實在昏沉,聽不清說什麼了。
再後來,畫面一轉,又變成了一個無比旖麗的夢境。
起先是她渾身燥熱,旁邊的男人安撫着她,可見她低低哭泣,他将她整個人攏到懷裡,原本隻是替她擦眼淚而已。
祝吟鸾都不知道是從何處開始,原先給她擦拭眼淚的指腹竟變成了他的薄唇。
他沒有再替她擦拭,而是替她輕吻而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再然後就是之前夢到的錦被翻浪的過程。
她被他攥着細腰,挪來挪去。
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祝吟鸾仿佛身臨其境。
就連男人捏着她腰身,徹底釋于她之内的那一瞬,她整個人都被他的灼熱給淹沒了。
也是因為此,她整個人醒了過來。
祝吟鸾喘着氣,發現天色幽暗。
今日守夜的人是姣惠,聽到祝吟鸾的聲音,立馬就走進來了。
“小姐,您還好嗎?”她問的是祝吟鸾吃了那藥的反應。
“還好……”匍一開口,沙啞得要命。
姣惠連忙去給她端了一碗熱茶來,扶着祝吟鸾起來喝。
“小姐,那藥烈性恐怕傷了您的身子,您若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拿了一個瓷瓶放到她的手邊。
祝吟鸾問是什麼?
她說是吃了能讓人變得病怏怏的藥,但不會傷了身子。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藥?”祝吟鸾疑問。
“奴婢先前不知道小姐要這樣的藥。”她解釋說走街串巷之時,為了混口飯吃,總得弄一些歪門邪道,這是那時候弄的,雖然放得久了,但還是有效用。
祝吟鸾沒猶豫太久,接了她的瓷瓶。
她躺下之後實在是睡不着,便隔着幔帳問姣惠,先前走街串巷的時候,知不知道沈景湛?準确來說,是沈景湛之前的事情。
幔帳遮住了,祝吟鸾沒看見姣惠聽她提起沈景湛之時,驟然變化又很快壓下去的神色。
“奴婢聽到的也隻是一些人盡皆知的傳聞。”
“便說是沈世子才高八鬥,人中龍鳳,其餘再也沒有了。”
“先前的事情一點風聲都沒有嗎?”祝吟鸾不死心。
姣惠搖頭,“奴婢的确不知道。”
祝吟鸾歎出一口氣,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沈景湛的事情,旁人怎麼會輕易知曉?
“歇吧。”她沒有再問,姣惠也從心裡松了一口氣。
“……”
衛家暫得太平,沈家此刻卻燈火通明。
沈老太太夜裡起風以後便醒了,問起沈景湛的下落,得知他方才回來。
沈老太太問下人他去了何處,下人說不知道,又問了沈景湛從何處回來,下人也還是說不知道。
這哪裡是不知道,分明是不敢說。
于是,沈老太太哼笑一聲叫人去把沈景湛給喊過來。
他原先還不來,說是天色晚了,沒什麼要緊事不打擾老太太休息。
老太太豈不知道他的性子,叫人放話,若是他不去,她便要親自過來了。
沈景湛倒也不是不能夠直接離開,可老太太折騰,若是不順她心意,明日隻怕還有得鬧。
男人姗姗來遲,沈老太太看着他到了跟前恭敬請安。
也沒叫他坐下,好一會才問,“這麼晚了,打哪來?”
沈景湛輕笑,答非所問,“祖母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