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吟鸾微微渙散的意識在一瞬間聚攏,她甚至以為是她聽錯了,于是問,“你說什麼?”
明芽急匆匆又重複了一遍,“祝家來了人請您過去呢。”
祝吟鸾反應了好一會,怎麼就到了要和離的地步了,不對,是真的要和離了嗎?
這藥好生厲害,吃下之後,她不大舒坦,手腳有些軟。
祝吟鸾換了另外一隻手撐着腦袋,問明芽,“是真的要和離了,還是在吵鬧?”
若是吵鬧她不想過去。
将近年關,天色越來越冷,今夜瞧着恐怕又要落雨了,外面風聲呼嘯吹得很厲害。
“奴婢也問了,婆子說是真的要和離了,請各家的宗族耆老去做見證呢。”
祝吟鸾問了問時辰,又瞧着天色,“這麼晚了?”
明芽,“駱家的人都來了,這一次恐怕......”
“夫君回來了麼?”她問。
“小姐,您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祝吟鸾坐直身子以後,明芽注意到她的臉色呈現出不正常的白。
“沒事。”祝吟鸾擺了擺手。
“夫君可回來了?”
“沒有。”明芽告知她,婆子道衛如琢已經在那邊了。
她頓了一下,想到那日回去,衛如琢放在她長姐身上的目光,以及那碗她親手熬制又被倒掉的解酒湯。
“既然夫君已經去了....”她知道這樣不好,可還是很想任性一回。
“你去外面遞話,就說我身子不适,恐怕不好到場。”
明芽點頭,招呼姣惠和小丫鬟照拂祝吟鸾,随後又問她要不要去找個郎中來?
祝吟鸾搖頭,“不用。”她這本來就是吃藥才弄的症狀,哪裡能夠請郎中來戳穿自己。
可明芽出去沒一會,那婆子竟然跟着她進來了。
不管在場有誰,也沒行禮問安,拽着祝吟鸾便數落道,“我說三小姐,這大小姐出事,您作為祝家的一份子,如何能夠不去給大小姐撐場子。”
“我身子不适。”祝吟鸾掙開她的手。
這婆子手勁太大了,捏得她的手好疼。
明芽讓她松開,她全當沒有聽見,拽着祝吟鸾就往外面走。
這時候姣惠往前,也不知她是怎麼動手,又是戳到了婆子的什麼地方。
那婆子哎喲一聲,捂着肚子喊疼,嘴裡罵着姣惠是個賤蹄子,看到她臉上的胎記,說她是個醜八怪,還要撲上來打人。
祝吟鸾看着眼前的鬧劇,把擋在前面的姣惠給拽到了她的後面,歎出一口氣,出聲制止,“好了。”
“長姐的事情要緊,先去找長姐吧。”她讓婆子帶路。
那婆子唧唧歪歪又埋怨了好一會,瞪着祝吟鸾背後的姣惠。
怕婆子繼續不依不饒,到了祝家,借着嫡母的勢力欺負人,她把姣惠留了下來。
時辰已經不早了,出門之前要跟龐氏說一聲,可沒想到她還沒有派人過去,那婆子便道龐氏已經知道了。
祝吟鸾一頓,随後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一聲,原來是有她婆母的授意。
難怪婆子比往日還要不講規矩,直接進入内室就拽着她往外走。
她說呢,這婆子往日裡就算是猖獗,好歹也顧忌着裡外,今日如何這樣肆無忌憚。
祝吟鸾捏着眉心,整個人很難受。
明芽看着她臉色蒼白,實在擔心,“小姐,您怎麼了?”
“要不奴婢去給您找郎中來。”
“罷了,我隻是剛剛被捏得手疼,心裡有些煩悶,沒什麼大事。”
言落于此,祝吟鸾閉上眼睛假寐,馬車趕得很快,沒多久便到了祝家。
當真是鬧到了要和離的地步,祝家不少族老都來了,駱家同樣如此,兩家的人對列而坐,氣氛凝固,鬧得很僵持。
盡管人多擁擠,祝吟鸾還是一眼看到她的夫郎,她的身邊人,站在她的長姐旁邊,面露擔憂看着她的長姐,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正妻已經來了。
是旁人提醒之後,衛如琢方才投過來一眼,也隻是輕飄飄的一眼而已。
祝吟鸾心頭黯然萦繞,她覺得很難受,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鼻尖都酸澀起來,可又生生忍了回去。
正如她所料,她到這裡來,并沒有驚起多大的浪花。
她隻是一個出嫁的庶女而已,縱然臉上有榮光,也不過是冠着衛家的夫姓。
衛家的掌權人衛如琢都來了,她來不來也沒什麼用,不過就是湊個人數而已。
駱家的人見到她來,甚至難掩輕蔑,祝家的族老也沒多看她幾眼便收回了視線。
祝吟鸾請安之後,站到衛如琢的身側,她叫了他一聲夫君,他隻是嗯了一聲,沒有看她,更沒有留意到她的臉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