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男人語調幽幽,郎中的心裡慌張起來。
“是藥三分毒…”沈景湛看向對方,似笑非笑。
郎中忍不住擡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您放心,絕不會損了小娘子的身子,日後也能調理。”
男人微擡眼皮看了他許久。
郎中被他靜默打量的視線看得腿軟,心裡翻着計策之時,男人再次開口,“她給你的銀錢是哪錠?”
郎中忙不疊拿出來,沈景湛拿了過去,他身後的随從給郎中放了一塊金的。
随後沈景湛起身,那郎中等他離開許久,才長舒一口氣,拿過桌上的金元寶。
醫館門口,沈景湛坐上馬車,放下車簾之時,視線往左邊瞥了一眼,察覺到那邊暗藏的人,卻沒說什麼,“……”
等馬車走遠了,這邊的小厮給跑過去給馬上的公子哥回話,“世子爺已經走了。”
“居然真的是堂兄啊。”沈嘉顯掂着手裡的馬鞭挑眉道。
“的确是世子爺。”
“或許是有什麼藥材沒拿,今兒世子爺又跑了一趟吧?”手下人猜測道。
“堂兄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怎麼會遺忘藥材?”何況那還是家裡祖母的藥材。
話是這麼說,沈嘉顯還回憶着适才從醫館後門下來之時見到的畫面。
堂兄的視線落到那個女子身上,兩人還說了幾句話。
他這位堂兄可從來不盡女色,但凡有人靠近,總離得遠遠的,今日怎麼會看向對方,甚至還停下來與她說話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還是位已婚的婦人,發髻全都挽起來了。
“那女子的身份你果真不得而知?”沈嘉顯總覺得稀奇。
被他問話的小厮面色有些許為難,“這……小的真是不知道。”
“那就去查查。”
“公子……世子爺怎麼會跟一個婦人有什麼呢?指不定是哪家相識大人的内眷吧,見着了互相問候問候。”不是沒聽見說什麼嗎。
“堂兄最是避嫌,若真是相識官僚的内眷,更是避之不及了,何須說話攀談。”
見小厮猶猶豫豫,沈嘉顯也知道他害怕什麼。
畢竟京城高門的人都知道,他這位堂兄年紀輕輕爬到禦前穩站中書和禦史兩處,壓着那麼多老臣官僚。
他足智多謀,聰敏近妖是一點,更因為他的手段淩厲,殺伐果決,威懾力十足。
當初京城轟動一時的“禦台案”牽扯多少人,又恰逢北狄躁動,突厥吞并西域和大漠,朝廷可以說内憂外患。
這人人自危避之不及的緊要關頭,沈景湛主動請纓,聯并谏院挑了大梁肅查禦史台。
禦史台的官員可都是文科狀元榜眼一流人物聚集地,又混迹官場多年,陛下都拿他們沒辦法。
沈景湛卻隻用了三天三夜就把這些人的嘴給撬開了,抓了結黨營私的根基,連根.拔.起,随後他又領兵出征,擊退了北狄人,把稱霸草原的突厥打得潰不成軍。
自此以後,他班師回朝,提至三省掌中書令,如今兼管禦史台,隻是挂個名字而已,可他的兇名傳開了,誰都怕他。
事情過了多年,還是有人記得。
“事情查得隐蔽些,堂兄若是知道了,這不是有我嗎?”
礙于沈嘉顯是主子,在沈家也很得寵,小厮颔首說去查。
當日,沈嘉顯便知道了祝吟鸾的名字。
“衛家少夫人。”沈嘉顯回憶了一番。
“是那個……早年間犯事被貶壓許久的衛家?”
“對。”小厮點頭,“就是衛如琢大人的夫人。”
沈家和衛家曆來沒有什麼交情。
但這些時日,那衛家的似乎就是憑借新.政推行,就這麼擠上來了。
當初的梵昌新.政,他沒有記錯的話,表面是太尉大人推崇的,可内裡的條.約谏言,大部分是出自他這位堂兄之手。
尤其是,“貶臣後嗣”再準錄用一則,不就是他堂兄添上去的。
“真是有趣。”沈嘉顯笑了一下。
“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巧合吧。”
小厮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在一旁沉默,盼着這位小祖宗别生出什麼事情來,對面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便是沈家二房的大人都害怕這位隸屬于“小輩”的世子爺。
沈嘉顯話鋒一轉道,“祖母今日吃了藥還是不好嗎?”
小厮點頭,“老太太總說身上不舒坦。”
衆人都知道,老太太這病起于心,若是沈世子一直不娶妻,怕是好不了了。
“那我去看看。”沈嘉顯帶着人出去,小厮連忙跟上。
祝吟鸾回了衛家之後,便讓姣惠熬藥,她晚膳之後吃了一碗,整個人就開始發熱,有些難受。
撐着腦袋昏昏沉沉之時,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是明芽走了進來。
跟她說,“小姐,大小姐與駱家的要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