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太累了出現錯覺,亦或者明芽說得對,這日子還短,人都會僞裝,且要曆久了方才知道方種月的本性到底如何。
可如今的祝吟鸾什麼都不想管了。
房姨也收了,就等着她的好消息吧,既然是小姑子衛清絲特意找的人,想必身子骨應當不錯。
待孩子生下來,或許一切就好了…
前而忙碌的陣頭過了之後,這些時日并沒有做什麼事,她隻覺得心累,身子也疲倦,或許是因為病沒有好全的緣故吧。
昨日一整夜未眠,家裡近來沒什麼要忙的大事,除卻家裡小的姑子衛明煙送了帖子邀請她前去賞花吃酒之外,暫得清淨,這局也是明日的局。
祝吟鸾去小憩了一會,怕又做什麼不可收拾的亂七八糟的夢,她讓明芽燃了一根安神香。
這一覺睡到了午後,起來預備用些吃食,卻見那方種月也起來了。
她如今擡了房,雖然是個小的,可到底也算是家裡的主子,卻還總是跟着底下的小丫鬟忙來忙去。
内院伺候的人多是在祝吟鸾身邊很久的了,知道她的性子,對她也很好,之所以不理方種月,任由她忙碌,想必也是要給她點下馬威。
見狀,祝吟鸾招手讓方種月過來,叫她坐下。
“你用過午膳了嗎?”她問。
方種月搖頭。
“一會你跟我一道用午膳。”
方種月起身跪下,“奴婢雖然擡了房卻也隻是個丫鬟,怎麼敢跟少夫人同席?”
祝吟鸾看着她,一時摸不清楚,她到底是恭順還是以退為進的僞裝?
過了一會,祝吟鸾笑道,“你心裡存這樣的念頭很好,但你到底身份不同,不能讓别人以為我們衛家沒有規矩,也不好叫夫君和婆母知道我不疼你,所以你不要再做下人的活計,往日裡隻管歇着,好生保養身子,早些孕育後嗣才是重要的。”
“昨兒撥給你的人想必不夠,一會我讓管事的媽媽帶了小丫鬟過去,你自己挑幾個合适眼緣的留在身邊使喚吧。”
說完這番話,祝吟鸾又對着内院的小丫鬟們囑咐道,“種月是家中的主子,日後不能讓她做事,得尊着她,若有人不恭順,我定然不會輕饒。”
“是。”小丫鬟們紛紛福身。
經過祝吟鸾這一番話,方種月還是跟着祝吟鸾一道用了午膳。
兩人席間沒什麼話說。
方種月倒是幾次窺伺祝吟鸾的臉,可她神色自若,察覺了她的目光也沒問。
用過午膳,祝吟鸾帶着明芽去庫房給小姑衛明煙挑上門的賀禮。
選定了一對青玉環佩,又挑了一個璎珞項圈,才讓明芽包起來。
晚膳時分,衛如琢回來了。
遠遠見到祝吟鸾帶着方種月迎他回來,恭順柔和幫他卸鬥篷換衣衫。
一副融洽和諧的後宅内院景象,他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對上祝吟鸾的那張臉,分明是鮮麗的,并不醜陋,幾年過去了,她還是漂亮。
抛開一切的情意而言,祝吟鸾的相貌比她的長姐都還要出衆許多,但祝吟鸾一點都不鮮活,少了女兒家的嬌俏,自然也就無趣了。
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看着她這張柔順一如往昔的臉蛋之時,衛如琢的心裡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化。
可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戶部借調過去的公務即将忙完,尚書侍郎的大人們正在考紀功勞,今日晨起還特意提點了他。
眼看着晉升快要落實,合該是高興的,可他對上祝吟鸾斂下睫的樣子,卻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是為什麼?莫不是因為收了房姨,她吃醋了?
可衛如琢看不出來她有任何吃醋的動作意向,她沉默安順。
同僚大人談論起後宅都說女子難纏,可衛如琢卻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
思來想去,或許還是因為收房的緣故吧,前兩年他和祝吟鸾情意深入,他會跟她說話,她也會向他袒露為數不多的煩惱——憂心子嗣。
他安慰她不必慌張,也說了他不會納妾。
可如今還是納了,但到底是為了家裡的承嗣大事。
淨手用膳,她沒有多說一句話。
方種月原是在旁邊伺候,祝吟鸾讓她坐下,她看了眼衛如琢,見男人點頭,便順從坐下。
期間誰都沒有張口。
衛如琢罕見覺得太沉默。
他看向祝吟鸾,她吃得很慢,對了,前些時日她病了,是不是還沒有好全,或許可以問問。
如此想着,便也問了。
祝吟鸾似乎很意外,她道差不多好全了,多謝他的關懷。
就這一句,難以接下文。
她難道沒有懂他的關懷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