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桉詫異地望向他，下一句還未出口，便被他用捆仙鎖綁住。

“你這是幹嘛！”

“我說過的，她不能死。”

“……”

“她死了，我絕不獨活。我找了她一千年，一千年啊！”說着，他奪過她手裡的霜奚劍，劃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劍上，幻化成一把紅光透體的血劍。

他見林聿桉呆愣在地，像是哄孩子的語氣，“借你長劍一用，這捆仙鎖一刻鐘後會自動脫落，屆時，你要記住你答應我的。”

“不是？？？”

“破！”阿憶一字脫出，陣法出現一個小小的裂縫，緊接着他化作一團靈氣鑽了出去。

“咣當”

霜奚劍掉落在地，變回原來模樣。

九溪擡手劃過，周圍的仙之靈氣彙聚成數萬支冰霜斷刃，雙手扶了扶神琴，奮起數擊擋在前方。

一擊，兩擊，三擊……

“劍出！”

阿憶來到她的身旁，與她共同擔起這因果。

“你來幹什麼？！”

“阿溪，我忽然想起，我有件東西還沒送你。”說罷，他将手腕上的紅豆手繩續給了九溪。

終于，一千年的執念終于在此刻有了結果。

“傻子。”

“嗯，我是。”

九溪看着他那雙滿是愛意的眼眸，突然夢回第一次他教她縫補東西時的模樣。

她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真心話。

“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啊...”

“阿溪，這千年來辛苦你了。”

“......”九溪抿了抿唇，眼睛濕潤的看着他，淡淡道“這本就是我的果，何必呢？”

“不，這不是你的果，若不是遇見我，你不該這樣的。”

阿憶恨自己，他曾無數次想一死了之，可是，數千次的午夜夢回，他都會想起與九溪的點點滴滴，他想，他欠她的太多了。

他該贖罪的。

九溪不想再與他争辯了，随後将九黎神琴升至面前，親手斬斷那五根琴弦化為神盾用來抵擋。

“你守護你的，我守護我的。”說着，阿憶擡手從他的眉間取出一絲神識交付于林聿桉，淡淡道“你答應我的，要記得。”

林聿桉接過那絲神識藏匿于手腕上的玄鳥鳳镯中，頃刻間繩索落地，奮力地跑回暗室。

跨越千年的愛意在此刻迸發出極強的威懾力，二人攜手拼盡全力抵住那圓月的最後一擊，看着眼前的白光，他們好似窺探到了未來的自己。

“阿溪，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若有來生，我們做一世恩愛不疑的夫妻，可好？”

“這難道不是答案嗎。”

“阿溪，對不起，可我沒有來生了...”

話落，圓月被一擊擊破，而天界處的十神殿中，一顆七彩神光忽的熄滅，天界碑處的鼓樓中傳來陣陣悲鳴。

“阿回師兄，九溪上神...上神她...”

回憶峰中，一個身形修長，頭戴流蘇的少年緊握在手中的書信忽的散落，看向急忙趕來的小仙童，眉頭緊鎖的扣住他的肩膀，顫抖地說道“九溪上神怎麼了！她怎麼了！鼓樓！鼓樓為何會響起悲鳴！”

“我...”

小仙童被他這神情吓得一顫，想說出口的話就被堵在了嗓子眼，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不！我不信！”說罷，阿回踉跄踩着浮雲來到十神殿前，看着衆仙子站在十神殿前，看着那石頭上的七彩神光黯淡無光。

腰間的香囊瞬間散落在地，那裡面有顆七彩晶石和信混在一起滾落出來。

他顫抖地打開那信封，那信封的字立刻顯現在他的面前。

阿回一眼就認出那是九溪的字迹。

“阿回，我死後，要好好生活，我已和周公說明情況，他答應了。他說，你這個孩子聰慧靈力，相信不出百年便可成為一名傑出的中品小神。他還答應要帶你去凡間看人間煙火，說是要讓你長長見識。我本想替你婉拒，但我轉念一想，我不該那麼自私的。這幾百年來，你見證了我與阿憶的曾經，我也知道自從阿憶死後，你也經常偷偷哭。阿回，對不起啊，這次又要讓你難過了。但我相信，你能繼續替我和阿憶走下去的，對吧？”

阿回看着那些字迹，想哭卻喊不出，悲傷到無法呼吸，隻能感受到滾燙的熱淚滴在那顆石頭上，他的内心像荊棘叢生的尖刺一樣，很疼，很疼。

他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他用力将脊背彎曲到極緻，雙手不停地捶打地面。

不知何時，他終于哭出了聲，他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我讨厭你們！我讨厭你們！”，周圍的仙子就這樣看着他，直到周公将他領走。

周公說，這是宿命，逃不掉的。

阿回沒理，隻是蜷縮着身子，将那顆冰冷的石頭緊緊握在手中，看着神界外隕落的星星，喃喃道“你們，又丢下我了...”

至此，神魔大戰就此結束。

後來，幾百年後的南山城來了個年輕人，那年輕人長相出衆，眉間點血，手持一把古琴坐在客棧前，彈着一首曲子。

那首曲子叫做《若華》

據當地人說，那少年人每次彈完這首曲子，都要喝上好幾壺酒，嘴裡總是嘟囔着那一句。

“相識不相守，相守不相戀，相戀不白頭。這就是宿命因果，誰都逃不掉的。”說着，又垂眸大笑，“你們，總是這樣固執己見，從來沒想過...”

其實，若你有膽量湊近看，你就會發現這少年眼眶發紅，眼尾還有未幹的淚痕未擦去。

“對不起，阿回。”

“哼，我再也不理你們了！”

“阿回，我們該走了。”

“走就走！這次說好了！不能在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