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城内的歡聲笑語,在此刻卻顯得凄涼無比。
“你怎麼……”方莳亦臉色凝重,還未出口的話語變成了穩穩接住她的臂膀。
“她這……”季泉扯過她的手搭了脈欲言又止道。
“你快說啊。”林許生緊皺眉頭,擠開季泉搭了脈,才略顯放松道“還好,隻是急火攻心……”轉頭看見坐在地上的季泉被李言拉起,态度緩和的說道“抱歉啊,我剛才情緒一時激動,是不是撞疼你了?”
“滾,撞疼了也用不着你心疼。”李言回怼道。
“行行行!”林許生見他這樣,擺擺手沒在說些什麼。
望舒見她眼角還未幹的淚痕,擡手輕擦,一股難以言說的心痛在此刻炸開。
“我們還是先找間客棧安頓下來吧。”說着便要伸手從方莳亦懷中接過她。
誰知她竟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角,眼角又湧出溫熱的淚水,咬唇顫抖“求你們…别…離開我…”
林許生拉起望舒,搖了搖頭。
望舒明白了,眼中多了些許濕潤,随後又看向方莳亦,後撤行禮“有勞了”
方莳亦輕拍林聿桉抓緊衣角的手,将她背在後面,放緩步子。
背她的一瞬間,他猛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裡見過。他腦海閃過一絲畫面,又立即被疼痛覆蓋。
他緩緩搖了搖頭,隐約感覺肩上濕熱熱的,又微微偏頭,看到了緊抓着衣襟發紅的手指,還有那張埋得很深的臉。
他竟有些可憐她。
六人撥開層層樹叢,趁着黑夜溜進了城中。夏夜的蟬鳴不聽話的叫着,惹得人心煩。
城中一片荒涼,街道兩側全是用草席蓋住的屍體。往前探去,隐隐約約還能看到微弱的火亮前小聲啜泣的百姓。
微風掃過,火盆中未燃盡的紙錢被吹的四散,散落到他們的腳邊。
腳踩在被砍斷的樹枝上,發出吱呀的響聲。五人走到一間緊閉的客棧前,躊躇不定的敲了敲去。
“您好,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但望舒卻瞧着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燭火。
她走上前給了季泉一個眼色,輕聲喚道“您好,我妹妹生了病,途徑這裡,想着借宿一晚不知能不能行?”
還是沒有回應,看到屋裡的亮光再次熄滅。五人見沒了辦法,隻好再另尋他出,拐進一個巷子中,想着湊合一晚。
還沒等安置好,從暗處走出了一位挑着燈籠的女子。
女子一襲白衣,流蘇垂鬓,頭戴白花,臉色略顯蒼白的挑起燈籠看着他們。
“若幾位不嫌棄,可以随我回家,家中有能治這位小姐的解藥。”
“解藥?”望舒穿過巷子,走近看她。
“是…”女子被望舒的氣勢吓到了,又急忙說道“這位小姐應該是中了幻意毒,這毒我見過,我會解。”
“姑娘你就别騙我們了,我們兩個怎麼會不知道她中沒中毒呢?”林許生擡眼看向她。
“我……我沒有說謊!不信你們看她掀開她的衣領看看……”
望舒見她這樣不似在騙人,折返到方莳亦面前,接過林聿桉,示意他們轉過身去。
幾人轉過身後,衣領一拉開便看到了幾條紫紅色的隐線開始不斷向上攀爬。
望舒二話不說背起林聿桉走到她的面前,擡劍架在她的脖頸間,狠厲道“快說,解藥在哪!”
剩下四人急忙跟在身後,季泉和林許生伸手拉開她的衣袖,紫紅色的隐線遍布至她的手腕上。
“我要你快帶我去!”望舒持劍挑破燈籠,女子被吓得連忙說道“跟我來……”
“青宅?”李言不假思索道,“有些熟悉,在哪裡見過……”
“在那幻境之中。”方莳亦答道,随後跟着進了那宅子之中。
那宅子不破,周邊的花草嬌豔的很,應該是個富貴人家。
隻不過這宅子上上下下挂着白布,從那女子頭上帶的白花,應該是喪事沒過不久。
果然,幾人路過正堂,發現那供着兩位靈牌,心中難免不由得變扭。
林聿桉及時服下解藥,中毒的迹象開始稍稍減退。
女子起身收好銀針,剛要離去卻被望舒拉過“抱歉,剛才多有得罪。不知您貴姓,若是有幫的上忙的地方,我望舒定會鼎力相助。”
女子拍拍她的手,示意到外面去說。
望舒輕輕關上房門,幾人迎了上來說道“怎麼樣?”
“無事了。”說着,便跟上了女子的腳步來到了偏房,幾人也緊随其後。
但方莳亦怕出什麼意外,又下了一道符咒貼在了門前。
“在下望舒,這位是林許生,李言,季泉……”望舒向她介紹道,卻發現方莳亦姗姗來遲。
“不好意思,在下方莳亦,剛才多有得罪。”方莳亦委婉的表示歉意,“我已在這宅中布下法陣,很安全。”
女子看着面前的幾人,心中泛起漣漪,淡淡道“大家不必拘謹,我叫青梧,是這城中的一家買賣銀飾的商戶。隻不過最近朝廷動蕩,敵軍來犯,城中許多人家早已拖家帶口逃亡出去了。”說到這裡,她難免哽咽。
“節哀……”幾人沉默道。
青梧擦擦眼淚,眼底藏着一絲希望說道“方才聽這位公子會布陣,不知你們可是仙人?”
“不……我們不是仙人,隻會些雞毛蒜皮的小法術而已。”方莳亦打斷她道。
“您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季泉說話溫柔,态度溫和道。
“不”她搖搖頭,“我隻是在找一位故人。”
“故人?”五人出奇的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