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明月當空，無風無雲，周圍安靜得很，整個東廂院落除他們五人之外，完全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生長在院内西角處的那棵結着外形與珍珠相似的晶瑩圓潤的白色果實的樹木，卻忽地枝葉搖晃，簌簌作響，就像是在印證吳昊口中“那種東西”的存在，使勁搖晃着它纖細的腰肢。

吳昊看見此番畫面，頓時眼睛發亮，臉上浮現出一種不知是興奮還是畏懼的表情。

他緊緊盯着那邊的動靜，一隻手一個勁地朝陸廻的後背上猛拍，另一隻手顫抖着擡起來，食指如鋒利的箭頭那般，直直地指向那棵突然詭異起來的樹。

“老大——你快看！那，那棵樹在動！這會兒又沒有風，那邊也沒有人，它怎麼會平白無故地自己動？我敢肯定，一定是那種東西在作祟！嗯，一定是！”

自打進入副本後，還未曾受到過敵人的一絲傷害，反倒是幾次三番遭到隊友有意無意的攻擊，陸廻一把抓住吳昊那隻用力過猛、幾乎快要拍碎他第二個防禦道具的手，眉毛微挑，說：“使這麼大勁兒，故意的吧？報複我之前害你掉了半管血？”

吳昊擺出一副“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的表情，大咧咧地笑着看向别處，說：“怎麼可能，你是我大哥，老大，我就是發現異常狀況，有點激動，沒控制好力道，絕對不是什麼報複行為，絕對不是。”他反複刻意強調，反而暴露了心虛。

陸廻明顯聽出來了，他就是純心的，沒想到這小子在這方面還怪記仇的，不過有來有回，抵消了正好。

“哎呦，老大，你别不信嘛，我真沒那個意思，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斤斤計較，除了破壞我們之間的和諧關系，沒一點好處，再說我也傷不到你啊，你身上那麼多防禦呢，何必跟我……”

“行了，你話太多了。”陸廻示意他閉嘴。

在遊戲世界裡，出現光怪陸離的畫面早已不足為奇，他眼神淡定地順着吳昊手指的方向看去。

如他所言，那棵樹确實在搖晃，不過說是樹自己在動，更像是有人在旁邊推動它，至于是什麼東西……

“其實從剛才我就很在意，你說的那種東西，究竟是什麼？不會是——”

“鬼吧？”何理悄悄靠近，突然一下像猛虎那般撲過來抓住兩人的肩膀，脖子上裝了彈簧似的biu一下，腦袋伸到兩人中間。

陸廻率先轉動脖子，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兩人眼神接觸，何理直接被那股冷得刺骨的視線吓得縮回手，下意識地扭過頭，直勾勾地盯着吳昊，他故意壓低聲音，張開抹了番茄醬似的嘴巴，挂上陰森冷笑，在吳昊耳邊擠壓出幽幽的哀怨聲，“你怕鬼啊？小昊子。”

“小……耗子？”這個綽号勾起了吳昊過往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他淡淡地呼了口氣，偏過臉輕瞥一眼，誰家偷用母親化妝品的熊孩子跑了出來，一掌把何理那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塗抹成小醜的臉，推了回去，“小孩子上一邊兒玩去，别打擾大人間的談話。”

“你才小孩子，不就比我大一兩歲，有什麼了不起，還裝起大人來了……”何理在那裡吧啦吧啦吵個不停，吳昊直接無視掉。

似乎沒料到先前那番言論會給大家造成誤會，吳昊趕忙解釋：“老大，我一個經常獨自走夜路回家的人，哪會怕這種虛構出來的東西，更何況現在是在遊戲裡，一堆數據代碼而已，有什麼可怕的。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那種東西是鬼，你們咋就都往那方面想啊？！”

“哦。”陸廻不解，問他們為啥會往那方面想？那還不是因為他方才神經兮兮、疑神疑鬼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演的，話裡話外更是在往那方面引導，任誰都會往鬼身上聯想吧，“不是鬼，那你說的是什麼？”

“就是……就是那個……”吳昊一時腦子短路，話到嘴邊卻忘了個精光，嘟嘟囔囔小半天，才想起來，旋即跟帶了擴音器似的大喊一聲，“漏洞！”

“……”全場都沉默了。

妄世裡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漏洞，那些看起來像是漏洞的存在，其實都是官方刻意設置的隐藏機制或線索，這點陸廻再清楚不過，可根據眼下的情況來看，似乎跟漏洞不大沾邊。

“呃……你确定？”陸廻反問他，心裡卻在小聲嘀咕：這小子該不是真怕鬼，故意找個說辭來遮掩？

吳昊撓撓頭，實際上他全是憑感覺推測，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嗯……不太确定，要不咱們一起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