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月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身後跟着上次我和葉傾去時見到的女子。

說來也有趣，那女子直到今天我都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太知曉她的名字。

看到玉千瓊，她臉色一變，用暗含不滿的目光看向我。

“他可以相信。” 我言簡意駭，“我和他之間有比感情更牢固的約定。”

“你應該事先告訴我。” 花如月并不信服，但是，人都已經到了，她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我許久都沒有這麼端正的坐在桌子後方，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花如月直入正題，說道：“你已經想清楚了嗎？不會臨時反悔？”

“不會。” 我肯定的說。

“好。” 花如月點點頭，“你要殺葉林峰，我相信你。我打算與你合作，你殺葉林峰，我們乘機攻打葉家。”

“好。”

“不過，葉岚需要跟着我們。” 花如月說，“你見到他，不要和他起沖突。”

“我不會，我也沒有那個精力。“ 我苦笑了一下。

花如月不可置否，說：“既然如此，那我便來和你說說這個計劃…… “

…

我和花如月商讨了一早上，等到她離開的時候，我看向窗外，發現太陽已然當空懸挂。

我有些餓了，趴在桌上不願意動彈，玉千瓊下樓去找店小二讨要吃的，也不知何時能夠送到。

花如月的意思是我去當誘餌，他們緊随其後，如果順利，可以一舉端了葉家老巢。這計劃說着信心滿滿，但再怎麼缜密也都隻是紙上談兵。我不覺得葉家的底蘊會這麼輕易的毀于一旦，葉家能壯大到如今這種地步，靠的早就不隻是葉林峰，而是整個葉家的盤雜脈絡，比如說，葉家的六位候選人。

葉岚與世無争，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是這樣。畢竟，葉岚可是被逐出權利核心的失敗者，而勝者到底從葉林峰那裡得到了多少好處，我們也無從得知。

不過，就算隻是重傷葉家的元氣也不錯，至少，他們有一段日子不能和其他兩股勢力争奪剩下來的神兵。

我們不能讓葉家得到所有的武器，無論是為了花如月一脈的派系，還是為了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其他人。

我和玉千瓊前幾日就說好，三日後出發。到時葉家宴會，正好把葉家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說實話，我這個計劃并不周全，也沒什麼其他周密的布置，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我隻大抵的覺得，天參草的毒性是絕對無人能解的。不論是去南疆還是北域，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解開這個毒。

當然，天下之大誰也不知道，所以，我還是希望葉林峰能夠當場暴斃。不過，我猜這種簡單的事情花如月也是會做的。

隻是，左想右想想了這麼多，我的心裡卻還是隐隐的覺得不安。

我癱在桌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什麼都沒有的牆壁，一直看到玉千瓊帶着菜上來都沒有動。

“你想再去見他一面嗎？” 玉千瓊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身旁，而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難得你也這麼想要撮合我和他。” 我啞然失笑。

“我不喜歡評判你們人類的對錯。” 玉千瓊卻是有幾分認真的說，“但我覺得，你不該丢下他。葉林峰雖然強，但不是不可戰勝，你現在想要用這麼嚴重的代價換他死，沒有什麼意義。”

“…… ”

“他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玉千瓊說。

“一個兩個的。” 我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我既然做了就不會反悔。如果不是我親手殺了他，我或許會帶着對他的恨活下去，那樣的生活我不想過。”

“好。” 玉千瓊點點頭，“不過我要提醒你，孤，他們不一定會收手。如果到時葉傾在你身旁，你是不能… ”

“是。” 我垂眸，“我知道。”

我伸出手，那雙手還是那樣醜陋，無論怎麼救都不可能回到過去的手。

自從那天之後，我都不敢看這雙醜陋的手，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雙手。

總有些事情是無法被改變的，這就是其中一件。

我恍惚了一會兒。

在擡起頭時，就看見窗外陰雲密布，風雨欲來。

…

三天後。

我換上曾經我的騎裝，不過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已經大了太多。

玉千瓊将我背在背上，讓我抓緊他，告訴我接下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潛入葉家還不驚動任何人。

“他們不好對付。” 玉千瓊說，雖然神情依舊淡淡的沒有波瀾，但是我能看出他眸中潛藏的一抹顧慮。

我點點頭，示意我聽進去了。

“你準備好了？” 玉千瓊問。

“……嗯。 ”

我勾住了他的脖子，說：“我勒太緊了，你和我說。”

“好。”

玉千瓊如電般蹿了出去，在房梁上奔跑。風糊住了我的眼睛，我閉上眼，能感受到頭頂是熾熱的陽光，和炎熱到讓人心慌的空氣。

玉千瓊身上透着讓人心安的溫涼，我閉着眼睛，能感受到他如此輕易的穿過大街小巷，很快就到了葉家之前。我聽到了習武之人的腳步，但玉千瓊早就找到了能避開他們的路線。

我感到眼前忽明忽暗，忍不住将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玉千瓊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窗戶翻進了别人家的院子裡，又悄無聲息的翻了出去，沒有被一個人發現。

這可真是一條極好的路。

于是，我們以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趕到了我們和花如月約定的集合地——我當時住的第一個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