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職責是那麼簡單,殺人殺人殺人複仇複仇複仇,不要忘,不能忘。
等玉千瓊來了,我終究還是要走的。
不,哪怕他不來,我也是一定要走的。
葉林峰,我必須殺!
…
葉岚和我說,花開始枯萎了。
“快到深秋了。” 他說,正在竹林間挽着袖子洗衣服。
我裹着狐裘抱膝坐在門口,手裡攥着一塊帕子,平均每三陣風就咳嗽,咳嗽的時候嗓子撕裂的痛,帶動的整個胸腔都難受不已。我近些時日已經愈發習慣面不改色的冷漠,因為一有情緒就很容易難受。我的話也少,也懶得和葉傾争論打鬥,蔫蔫靠床上,不然就出來走走。
我聽說修月晴對天參草有了些頭緒,前幾日和葉傾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包東西,埋頭在房間裡搗鼓,不知道能搗鼓出什麼來。
“喂,葉岚,我大概冬天就會死。” 我說,“你們對天參草還是沒有一點頭緒。既然這樣,我看不如就帶我到葉林峰身邊好了,也能讓我死得其所。”
往常葉岚都會第一時間拒絕,但是這次,他居然沒有。
他認真的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
“到不了那一步。”
我打了個寒戰,皺着眉頭回過頭。
葉傾裹着鶴氅站在屋内,臉色蒼白卻一臉陰鸷,灰沉沉的眸子像一片森冷的裹挾着濕氣的濃霧,如同厲鬼般瞬間纏上了我。
“你死不了,孤。有我一天,你就一天都别想死。” 葉傾冷冷的說,“葉岚,我看你也是,太縱容他了!”
我看向葉岚,他好脾氣的笑了笑,将垂落臉龐的頭發撥到耳後,繼續去洗他的衣服。木盆裡的水濺到了他的身上,染濕了他單薄的亞麻上衣。
我皺了皺眉,站起身,一句話也沒說的與葉傾擦肩而過,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
那天之後,許是我多天躲着葉傾的行為終于真正傷害了葉傾的心,他也開始避着我了。同一個屋裡的兩人,就這麼毫無交集,除了吃飯時匆匆看上一眼再把頭埋入碗裡,便再無交集。要是和幾個月前的我這麼說,我是無法相信的。
但現實就是這麼變幻莫測,不是嗎?
又過了幾天,我的毒複發的更加頻繁,已經開始下不了床,需要葉岚攙扶。毒發也從一周一次到一天一次再到幾乎無時無刻。
我說話的聲音抖的可怕,葉岚都有些無從分辨,隻有葉傾才能聽出來我想要什麼…于是我也沒法躲着她了,隻能任憑他告訴葉岚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我躺在床上,腦袋裡像是挂了一根滿是刺的重球,每次我一動,球就晃,紮在我的腦袋裡,一動就痛。
我也不愛動了,就沉默的躺在床鋪上人人擺弄,沒過幾天就瘦的徹底皮包骨,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我自己心裡清楚我還沒有要大限将至,要是這時候玉千瓊來了就好了,他一滴血,我就能精神滿滿的爬起來繼續和這屋裡的葉家人、這屋外的葉家人争鬥。
不過我就這麼病下去也好,至少,最近我已經隐隐約約的聽到葉傾和葉岚在房門外的交談。他們以為我聽不見,實際上我能聽的模模糊糊,至少我知道,他們似乎在讨論我。
看來,經過這幾個月的搏鬥,我可以坐享其成了。
就在我看見了希望的曙光時,天不遂人願,修月晴研制出解藥了。
那天我正身子一歪往床外吐血,這爛攤子一會兒葉岚自會收拾。
而這時,修月晴如同一陣狂風轟轟烈烈的吹了進來,一開口就是晴天霹靂般恐怖的消息:“我找到解藥了!我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她說的氣喘籲籲,不妨礙她每一個字都落在了我的耳朵裡,也清清楚楚原原本本的落到了葉岚的耳朵裡。
我不敢置信到都生出力氣撐起身,邊咳嗽邊問她:“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沒有找到?修月晴!你是在說你找不到是嗎?”
“不,小孤,不!我找到了!” 她說着,熱淚盈眶,和葉岚抱在了一起,像什麼得償所願的戰友聯盟。
而我僵在床上,差點要氣的背過氣去,被那消息震的不知所措。
葉岚知道了,修月晴成功了,葉傾如果知道了,那我還能怎麼殺葉林峰,我還能怎麼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