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正門口,江玺觀察了一下這宅邸,地段是有些偏了,但不愧是大戶人家住的屋子,就算離鎮中心有些遠依然建得寬闊氣派,除了牆頭上長了些野草,牆體爬了點藤蔓之類的,看起來倒是有個九成新的樣子,不像是賣了好幾手的房子,也不像是會鬧鬼的房子。
大門上貼着封條,正中央還貼着張符紙,門縫裡也夾了些銅錢啊,桃木枝啊驅鬼的玩意兒,宴雲把符揭下來翻看了一下,嫌棄地丢在地上:“畫的什麼啊,這東西能鎮住鬼才怪了。”
她正欲推門而入,遠處就傳來熟悉的,令人讨厭的笑聲:“這不是上次那兩個野種嗎?怎麼,還想學着我們門派下山曆練?别到時候被這裡面的鬼吓尿了,說出去丢了仙門的臉啊。”
真是鎮子小了什麼人都能遇上。
江玺看到那張迎面走來的臉,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除了商時旭和他的那個跟班,他身邊還跟着另外幾個人,一個穿着像侍衛,一個看着就膽小,還有一個……很有男主的風範,站得端端正正的,像是哪位掌門的關門弟子。
商時旭說完了江玺又掃了眼宴雲和夜鳴蟬,陰陽怪氣地開口道:“真是活久見了,鄉巴佬和野種混在一起了,你們這一群進去,鬼見了都不想殺吧。”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靠着自己家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是吧?”宴雲直接不忍了,上去就指着商時旭的鼻子罵。
商時旭也不惱,就擺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道:“那又如何?至少我的劍是真正能用來降妖除魔的,不像某些人的劍,用的是仙門裡發的不知道傳了好幾屆的劍就算了,連傳音鏡這種低級靈器都隻能買别人用過的,有什麼資格代表浮白山來捉鬼啊?”
“你!”宴雲被他說得氣極,眼看就要上去和那公子哥平A了,江玺卻将她攔下來,笑意滿滿道:“在下雖然身份比不上你,但是也知道靠自個兒的本事,浮白山這麼多曆練的弟子,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曆練是要帶侍衛的。”
“難道,是到時候被府裡的鬼吓着了,好讓侍衛墊後,自己逃跑嗎?那可才真是丢了浮白山的臉呐。”
江玺此話一出,商時旭臉上便一陣青一陣白的,好半晌才道:“你除了整日在這裡陰陽怪氣,還會做什麼?”
哎呦,怎麼說一句就破防了呢?
江玺不緊不慢道:“我會給你碑上刻碑文。”
他罵完就留商時旭獨自在那兒生氣跳腳,一整個就是不聽不看,王八念經的狀态。商時旭那邊五個人,他們這邊有四個,加起來九個人的大部隊,光是陽氣估計就能把對面鬼壓死,這還有什麼好怕的,體驗感一點都不好。
江玺走進府中,這府裡石橋假山,亭台院落一個不落,放現代就是妥妥的一個蘇州園林,看着比他們宗門還陽間,他們那宗門長得才真像個鬼屋。
因為幾人到的有些晚,在外面鬧了一陣天色也暗了下來,便商量今晚先休整一下,明天一早把這府中的布局摸透了再說捉鬼的事。
“兩人一間吧,我們就住你們隔壁,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沒什麼異議後,衆人便各自回了房,沒人住的房間裡沒有油燈,宴雲就給了他們一個紙制的小燈籠,隻要往裡邊吹口氣,就能亮一晚上。
沈書顔把燈吹燃,火光隻能堪堪照亮半米不到的範圍,他把那燈放到窗台上,回到床旁。
沒有床墊和被子,江玺隻能把外袍脫了疊成一團墊在腦袋下面充作枕頭,這光秃秃的床闆睡着有些硌腰,但困意上來了攔都攔不住,他見沈書顔還坐在床沿邊不動彈,便打着哈欠問道:“你在看什麼呐?”
沈書顔指着那扇半開的窗戶道:“你看這裡,剛好有一棵樹正對着窗子。”
這句話頓時讓江玺後背發涼,外面斑駁的樹影,夜裡看卻像個面目猙獰的鬼怪,宴雲說的那個傳言,他白天都是能當樂子聽的,一到晚上,再想起那番話,腦海裡卻止不住地顯現出窗外吊在樹上的人影。
江玺把衣角撈過來蓋住自己,悶聲道:“這院子裡的樹又不止這一棵,你快過來睡了,别看了!”
沈書顔脫了衣裳,墊在身下:“要熄燈嗎?”
“别!”江玺趕忙拉住他,支支吾吾地道:“就……就讓它亮着吧。”
沈書顔看他這樣子,知道他是害怕了,就側躺下來,整個人把江玺圈在自己和牆之間,溫聲道:“嗯,不熄燈……睡吧。”
有沈書顔在旁邊,江玺便踏實下來,沒一會兒就抱着沈書顔睡着了。等到半夜時,窗邊卻總是傳來不輕不重的“嗒嗒”聲,吵得人睡不着。
啧,好吵,外邊下雨了嗎?
江玺稍微支起了身子,想下床把窗戶關上,他剛把上半身撐起來,借着窗台上的燈光看清外邊後頓覺毛骨悚然。
半開的窗外,有一雙懸空的腿,正搖搖晃晃,一下,一下地敲着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