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沾他的血?”
“怎麼會。”像是被青年的想法逗笑,聞祀狹長的眼尾微彎,他說:“我不會讓你觸碰地上的垃圾。”
男人這樣的受傷命不久矣,早就是入土也要浪費土地的垃圾。
聞祀走到男人身前,鞋尖避開男人滲着血的衣服,俯身從他的身上抽出了什麼。
是一把小刀。
小刀帶着刀鞘在男人的腰帶上,聞祀直接捏着刀柄抽出,是把不沾染垃圾貫徹到底。
聞祀朝他走過來,光影明滅可見,照清他手上毫不猶豫的動作。
他握住刀柄,刀鋒卻對着自己,慢條斯理地攤開掌心。
一道寒光閃過,時郁被刀面的反射刺得眯了眼。
再睜眼,聞祀的手掌已經落下了血。
滴答滴答的聲響。
截止今日,聞祀已經做了許多讓他措手不及的事。奇怪的是,卻好像都踩在了他的心意上,讓他愉悅至極。
濃烈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與狹窄的陰暗小巷不相配的,是他千年前就選中的小狗。
時隔多年,時郁再次确認,聞祀一定是他品嘗過最美味的餐點。
也是除了他,再沒人嘗過的。
畢竟想喝血族公爵的血,聽起來更像是天方夜譚。
“我想,你應該可以接受我的血。”
聞祀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勾着笑朝他伸手,滴滴血液順着刀口劃痕下落,凝成一滴顔色秾麗的墜落下來。
明晃晃的誘惑就在眼前。
時郁沒有說話,他用行動來回答。
青年握住了聞祀的手腕,他纖細嫩白的膚與冷白相襯,是極緻的溫和與冰寒交加。
他攤開掌心,接住了公爵将要滴落的血珠。
青年鴉羽般的眼睫輕顫,他似乎很是不安,被眼前的一片血色所迷惑,抖着手接住了撒旦的恩賜。
這是來自惡魔的禮物。
用以迷惑青年。
實際上,時郁快瘋了。
餓的。
雖說這數千年他是在沉睡,處于一種形體消亡的情況下,但不代表他就感受不到恍惚的饑餓感,這種饑餓感在蘇醒後愈演愈烈。
沒有人會在品嘗過極緻的佳肴後,還會繼續癡迷于清粥小菜。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時郁像是跌進了一個死胡同。
在品嘗完聞祀的血液後,他本能的很難再去飲下從前覺得美味的血液。
像是被下了蠱,求而不得。
他品嘗不到聞祀的血液,也沒有途徑以一個普通人類的身份,去将血族公爵當做食物。
現在,聞祀卻主動自刀奉上他的雙手。
一雙漂亮的手還滴着血。
小狗如此主動。
時郁蒙心自問,他難道真的不想嗎?
答案當然是想的。
他想的快要發瘋了。
“啪——”
青年蔥白的指尖染上了一滴血珠,他擡起手,自以為不動聲色地舔了舔發幹的唇。
明明是可以送到嘴裡的,半途卻不得不轉移方向,抹在了臉上。雪白的臉頰上沾上殷紅的色澤,如同白釉被抹上了玫瑰汁。
“咕噜——”
時郁咽了口口水,小巧的喉結滾動,他的目光全在聞祀滴血的手掌上,自然是看不到對方深不見底的暗色眼眸。
聞祀像在放任青年,“這就夠了?”
見鬼了的。
時郁完全答不出一個帶有否定意味的詞。
這一刻,内心告訴他,他被蠱惑了。
他隻說得出:“不夠。”
“還想再要點嗎?”聞祀循循善誘。
青年昳麗的面容像是彷徨,他無措地想了想,最終按捺不住的表達着自己的想法。
“想的。”
時郁很難控制住自己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飽餐一頓。
用絕對的力量控制住獵物,按住獵物的脖頸,那冷白的皮膚下是他渴望已久的甘甜。
聞祀聽到了滿意的答複,獎勵似的将那隻割傷的手掌握住。
力氣是一點沒有省下,他感受不到的疼,時郁卻好像身臨其境,刺骨的顫栗震得腳底發麻。
公爵握住手掌,血液頓時流的更多,他毫不在意那些滴落在地的血珠,而是将目光放在指尖的那滴。
時郁也不自覺地盯住了他的指尖。
于是,他渴望已久的甘甜向他靠近。
聞祀的指尖動作輕柔,他帶着一點強制地擡起時郁的下颚,血液被指尖抹在了青年淡粉色的唇角。
深沉的殷紅和淡色的玫瑰交織,綻開出别樣的極緻美麗。
時郁再也無法忍受。
他順從心意地抿了下唇,舌尖乖巧地舔舐過下唇的血珠。
那是他尋求已久的甘甜。
聞祀依舊是他最美味的餐點。
“真乖。”
聞祀的聲音暗啞。
到底是誰把誰當獵物,
誰把誰飼養。
用血液,或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