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暈乎乎的腦袋,小蝙蝠從窗戶裡鑽進去。
本着不能打草驚蛇的想法,時郁極小心地降低了速度,沒想到會直接從窗戶上落到了地下。
落的還特别直接,不帶緩沖的。
——好丢人。
他實在是憑借着本能操縱身體,還沒有熟練地使用蝙蝠的形态。
好在地上都鋪了柔軟的地毯,即使直接落了下來,時郁也沒有受傷,還減輕了他落地的聲響。
現在不适合恢複人類的身體,時郁就着蝙蝠的視角掃過這個卧室。
身體變小了,世界變大了。
卧室内的裝飾和他的簡直是天壤之别,陳舊的木質桌台,粗糙的落地窗簾。
【哇——】
蘭隐發出不可置信的驚訝。
時郁疑惑地皺眉,“蘭隐,這個房間有什麼特殊嗎?”
【這個房間裡的陳設沒記錯的話已經有曆史了,它就是當初聞祀在古堡内的房間。】
【他幹嘛還保持着這個卧室,就連家具都不換。】
哪怕是之前流行材質好的家具,經過時間的洗禮也會變得陳舊不堪。
聞祀現在也不差錢,沒必要委屈自己。
小蝙蝠的翅膀張開,緩緩地朝床的方向飛過去,努力落在了床榻的枕頭旁。
聞祀的身材比例極好,寬肩窄腰,此刻卻毫無防備地睡着了。充滿侵略性的漆黑雙眸阖着,正躺在床上,身軀上覆蓋了一層毯子。
有的人哪怕睡着了也充滿了壓迫力。
時郁深深呼出一口氣。
不管怎樣,今天他也算做了一回不光明正大的事情。
還好聞祀睡着了,這個黑曆史他可以不承認。
擁有入夢能力的人是稀少的,他們的入夢方式、媒介也各不相同。
時郁聽蘭隐說,有人的媒介居然是一個吻,帶着愛意的吻,也就是說想要入夢别人還得先與其相愛。
相比之下,時郁覺得自己的媒介還是很好接受。
——心跳。
他需要掌握想要入夢的人的心跳。
小蝙蝠沒有再飛,他把翅膀收回背脊,短短的距離隻是慢慢的挪動就可以。
時郁放輕爪步,走到聞祀的頸側,準備從毛毯下鑽進去,這樣就能夠觸碰到他的心跳。
然後,他傻住了。
聞祀的脖頸泛着冷凝的白,肩膀寬大,露在毯子外,毛毯遮住了他的胸膛以至于膝蓋以下一點。
他黑色的發此刻略顯随意的亂開,一張俊臉配上裸.露的膚顯得很不正經。
非常的,不正經。
好像他深夜來到聞祀的卧室是約好的,來幹些不太好的事情。
……
以上是時郁的評價。
沒有人和他說,也沒有人有機會去偷看聞祀睡覺。
聞祀他睡覺居然是裸睡!
不穿衣服睡真的會更舒服嗎?
時郁殿下不理解。
所以他要觸碰他的心跳,豈不是等于直接上手摸聞祀的胸膛。
雖然不帶有任何個人想法,但這多少還是揩油行為。
小蝙蝠認真思索了一陣,下定決心似的,站在了毯子的最上方。
它的渾身是雪白的絨毛,圓頭圓腦,眼睛大大的、圓溜溜的,雪白的小翅膀間依稀能看出粉色的突出的骨節。他的一隻小翅膀碰到毯子的上端,顫顫巍巍的撐起,往裡拱了拱。
小翅膀的下方就是聞祀的胸膛。
時郁也沒有故意的意思,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摸到了。
完完整整地摸到了。
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聞祀這幾千年的确發育得很好,肌肉有力明顯,好像稍稍用力就可以一手捏死一隻小蝙蝠。
而且,他剛才太緊張了,翅膀往裡,一不小心多伸了一點點。
正好觸摸到某個起伏的點點。
時郁:“……”
!
時郁又呆住了。
如果變成人類的話,大概可以見證一下一秒臉紅。
“咚——咚——”
胸膛下是在跳動的心跳。
他掌握了聞祀的心跳。
……
入夢的内容,主要源自主人的夢境是什麼,亦或者他反複在想的是什麼,不等于說可以完全讀取對方的記憶。
眼前的光暈帶着影,火焰燃燒的聲音噼裡啪啦,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時郁正處在聞祀的夢境中,以一個隐身的旁觀者身份。
聞祀察覺不到他,他也無法幹擾聞祀。
燃燒的聲響來自火爐,這裡是三千年前的古堡,仍舊是熟悉的擺設。
“蘭隐。”青年的聲音帶着未睡醒的困倦。
時郁眉心微動,這是他。
準确的說,是曾經的他。
小公爵的頭倚靠在沙發上,栗色的卷發長長的拖在身後,缭亂的美感。仰着的姿勢露出了白膩的脖頸,他的眼睛上還貼了兩個奇怪的東西。
見管家蘭隐沒有回應,他剛要再叫,他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了,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有還未愈合的傷口。
“你來啦……”時郁的的眼睛此刻正敷着東西,不好睜眼,他的語氣帶着點依賴和嗔怪:“剛才叫你怎麼不理我呀?”
對方沉默不語,隻是抓住時郁的手稍緊了些,站到了他的身前。
比起現在的聞祀,夢境中的他還遠沒有如今的身量和氣勢,十七、八歲的少年,穿着古堡内男仆的服裝,臉上還蹭了點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