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遮蓋住了所有,連一絲月光都不能進入房間。
極其細小的聲響順着門口慢慢靠近床鋪,最終停在了床榻前。
時郁濃密的眼睫掩蓋住了那雙興味的雙眼,栗色的發陷入天鵝絨床内,整個人顯出柔順綿軟的假象。
太無害,也太安靜了。
他閉着眼,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闖入者窺探的視線,像是在努力地辨别着什麼。
闖入者在刻意地放緩呼吸,他在俯身,小心翼翼地想要更加靠近地看他。
透過他的表面,他好像想要看出什麼不同。
一切都太順利了,待青年睡着後,把握時機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恰恰因為太過順利,才顯得更加不正常。
闖入的人很顯然認識時郁,應該算是熟人。
他雪白的臉此刻正陷在床鋪中,就快要被碰到了……
古堡外有烏鴉古怪地啼叫了聲,夜晚的甯靜仿佛被撕破了一道口。
電石火光間,所有的一切陡然發生了轉變。
“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偷偷闖進别人的卧室。”
時郁睜開眼,慵懶地扯了扯嘴角,沒什麼好情緒地說:“不太禮貌吧。”
青年整個人的身軀單薄,看上去軟弱無力的手,此刻卻帶着不留情的狠勁朝對方的脖頸襲去,動作迅速。
來人像是沒有想到他沒睡,連反抗都還沒做,脖頸下跳動的脈搏已經握在了别人的手裡。
時郁沒有發脾氣,隻是面無表情,眼神很冷。
蘭隐知道,這是時郁心情很糟糕的模樣。
對方除非真的有事,否則要完蛋了。
他倒是要好好瞧一瞧,是誰,居然有半夜闖房間的癖好。
待他清晰地看到那張臉時,時郁漂亮的臉皺成了一團,他眉頭蹙起。
來人的長相棱角分明,望向他的眼神裡滿是錯愕。
這是誰?
不認識。
【殿下,我也不認識。】
蘭隐也不認識,那這個人大概率和他不熟。
“阿郁。”見時郁不說話,那人先開口,“是我。”
他大概知道了,這個人口中的“阿郁”是原本被送來的人類時郁。
“是你?”時郁眉頭一挑:“你又是誰?”
"我是謝末。"謝末隻當時郁是在說氣話,遲疑道:“你來到這裡這些天,也學會對血獵出手了嗎?”
謝末。
時郁再次确認,“蘭隐,你之前好像說過血獵曆代首領的家族姓謝。”
【是的,這個人應該是血獵那邊的人。】
【怪不得說話這麼臭。】
知道是血獵的人後,蘭隐像是打開了機關,【什麼叫來到這學會對血獵出手,自從約定和平相處之後,就血獵還一直傳播遲早要讓血族覆滅的可怕思想,血族早就喝人工血袋了,還在那造謠說血族會偷偷抓人類。】
聽得出蘭隐的無語了。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學會一點自保的能力很難?”時郁輕嗤,不悅地擰着眉,他側着身撐着下颌,就這麼盯着謝末,“你們把我放在聞祀這,還要我沒有自保的能力,是做好了讓我死局的準備嗎?我隻是你們的一枚棄子而已。”
時郁說的話無異于撕開了血獵的用心,他是替原本的時郁問的。
謝末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他,一時間回答不出。良久,他才小聲說:“當然不是。”
“正因為你不是棄子,所以我才來的。”
“哦?”
時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都沒有起身,就這麼側身倚靠在床鋪上。因為要睡覺,時郁已經換上了睡袍,季節炎熱,單薄的一層黑色睡袍披在他的身上,腰間的系帶勾勒出纖細的腰線,雪肌在黑暗中愈發灼目,宛如勾人奪魄的豔鬼。
“你……”謝末被看的耳根發燙,腦子裡亂成一團。從前的時郁是長這樣的嗎,他怎麼從來沒發現時郁這麼漂亮,或許臉是靠近的,但氣質簡直是另一個人。
他忍不住問:“你真的是時郁嗎?”
好似不可置信。
“是你們讓我來的這裡,現在還要問我是不是本人。”
時郁半垂着眼,反問道:“那你說,我不是時郁,我該是誰呢?”
捏住謝末脖頸的手掌已經松開,但謝末仍舊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半跪在時郁的床前,已然沒有剛來時的神氣,赫然是下位者的姿态。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别誤會。"謝末頓了頓,試探地問他:“聞祀初擁你了嗎?”
"你剛偷偷靠近我,是想要看我脖頸上有沒有聞祀的咬痕?"
時郁笑了,謝末或許更應該去看看聞祀的脖頸。畢竟聞祀的血對他的吸引力更大,咬痕不久後會出現在聞祀身上的。
“那你們要失望了,聞祀還沒有完全信任我,怎麼會這麼快想要初擁我。”
時郁的話很合理,就是血獵那邊可能要失望了。
怎知謝末反倒像是松了口氣,“聞祀他能夠坐上血族公爵的位置,果然不會這麼快相信你,這是正常的。”末了,他安慰道:“你也别氣餒。”
時郁:“?”
謝末他沒事吧。
血獵應該是派謝末來考察他這個小間.諜工作情況的,現在怎麼還輪到了謝末安慰他了。
“其實,這次我來還有一件事。”謝末糾結地看着他,“人魚族的求偶期臨近,今年的深海巨靈會提前蘇醒,人魚族的大祭司應該已經來邀請過聞祀了。血獵那邊給你的任務是希望你能找機會跟着聞祀一起去,趁機尋找人魚族的聖物。”
時郁:“……”
這些血獵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淨盯着他的目标下手。
“你是說讓我去偷人魚族的聖物?”時郁驚訝地問,“我連聖物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怎麼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