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知喬去醫館裡找了位大夫,帶着做好的口罩和手套趕到酒莊。
根據謝卓說的,感染瘟病者會有脈數急跳、高熱不退、呼吸困難等症狀,大夫為酒莊裡所有的工人都進行了診斷,确認工人們都沒問題後她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幾天你們都不能回家,隻能待在酒莊裡,在這期間所有的吃食都由酒莊來負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走出酒莊,明白嗎?”
“明白!”
傅知喬下了死命令,酒莊裡所有的工人都要避免與外人接觸,每個人都要帶好口罩,手套,要是有不願遵守者立即趕出酒莊。
封鎖酒莊的同時,傅知喬順便讓劉平谷把劉家村也給鎖了,在沒有得到她的答應之前,整個村子隻準出不準進。
傅知喬在劉家村的威信很高,村民們很聽她的話。
劉平谷很是感慨:“如果沒有東家的提攜,我們也過不上好日子,東家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做。”
目前能想到的一切問題都被安排好了,回城的時候傅知喬将程業玄從商隊裡抽出來,帶在了身邊。城外發現了瘟病,估計再過不久城裡過就會亂起來,有個武藝高手在身邊她能安心不少。
馬車駛過官道時,謝卓正帶着一群士兵在草叢裡翻找着什麼,他聽話的戴上了口罩,但手上卻沒看見手套的蹤影。
傅知喬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最終她什麼都沒做,任由程業玄駕着車進了城。
有人自己不愛惜命,她又有什麼立場去說三道四。
*
青州衙門的議事廳裡,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最後的結果。
“确定了?”
高太醫臉色沉重:“确定了。”
秦兆渾身的力氣瞬間消失,一下癱坐在椅子上。
“大人!”
“大人,你沒事吧!”
秦兆喘了兩口氣,擺擺手:“我沒事,快去請謝将軍來。”
謝卓在來的路上就知曉結果,整個議事廳裡一片安靜,沒有人敢接話。
他的臉色無比凝重,“為何會突然爆發瘟病?”
高太醫回答:“據典籍記載,大災之後有大疫并不是第一例,至于瘟病的源頭,下官還在尋找。”
最先懷疑的便是水源有問題,水患過後,溺死的人、畜禽和各種污物随處可見,這種環境下最容易滋生病症。
将所有線索都重新理了理,謝卓心念一動,吩咐王骞信:“叫李文康過來,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李文康聽見謝卓單獨召見自己,以為他要治自己的罪,勾着腰不敢擡起頭來。
謝卓開口:“帶我去亂葬崗。”
“啊?”李文康愣了一會才回答:“下官遵命。”
城外亂葬崗,滿地都是枯枝敗葉,偶爾可見散落的人體骨骼,充滿着靜谧而恐怖的氣息,一群人還未靠近就聞到了一股屍體發出來的惡臭,隔着厚厚的口罩也無法阻擋。
謝卓強忍着不适,走近一看,一個寬約十丈的深坑出現在眼前。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深坑裡的遺體有不同程度的腐爛,由于覆蓋的土層不厚,大部分屍體都裸露在外,還有一些尚未完全腐化的屍體遭到野狗啃食,蒼蠅和烏鴉盤旋在深坑上方。
凄慘又駭人。
哪怕謝卓經曆過戰場,他也對眼前的畫面感到很不适。
“快去請秦大人和高太醫來。”謝卓吩咐士兵快去請兩人過來,引起瘟病的原因極有可能是這些屍體。
高太醫來了後看到這幅場景氣的吹胡子瞪眼,對着秦兆破口大罵:“欽差大人,你們就是這樣處置的嗎?就這麼把屍身扔進坑裡,不進行掩埋?”
屍體高度腐爛,野狗烏鴉啃食,螞蟻蟲子爬過,不止這塊地被污染,連帶着這附近的水源也被污染。
屍體得到沒有及時掩埋,就是導緻瘟病最主要的原因。
秦兆皺着眉,他知道屍身存放太久不處理容易會引發瘟疫,已經第一時間下令挖坑掩埋了。
他把目光看向李文康,“怎麼回事?”
李文康指了指前方還在搬運遇難百姓屍身的幾個衙役,“回大人,不是衙役們偷懶不幹活,而是因為無人認領的屍身太多了,衙門處理不過來,一人一坑的安葬方式根本實現不了,隻能挖一個大坑集中掩埋。”
田裡、水溝裡、官道上、小路上……到處都有遇難百姓的身體,還有些因為長時間泡在水中,導緻屍身出現巨人觀狀态。
能分辨面貌的遇難百姓被安置在義莊,等着家人認領回去好好安葬,久久無人認領的和無法分辨面貌的遇難百姓隻能由官府統一安葬了。
遇難的百姓太多了,多到義莊擺放不下,衙役們沒法對他們進行一對一的安葬,這樣費時費力還費人。
隻能集中挖坑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