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程業玄駕着馬車已經出了城門。
此行離京,傅知喬一共帶了兩輛馬車,一輛馬車上坐的是傅知喬,另一輛馬車上放滿了幹糧和吃食。
傅知喬已有不少坐長途馬車的經驗,她不想再一次經曆馬車颠簸之苦,讓銀杏事先準備好厚厚的褥子墊在馬車裡,有褥子作為緩沖,路上也能過的舒坦些。
離開一年之久,陵水巷裡還是老樣子。
周圍的鄰居看到傅家門口停着馬車,紛紛過來跟傅知喬打招呼,或許是去年對付姚成芳時留下了“威名”,現在陵水巷所有的街坊都對她很和善。
到家第二天,文山文江兩人上門跟她彙報農莊裡的近況,按照她的吩咐,文山帶着村民們早就把那一百畝的荒地給開墾出來了。
開春雨水十分充沛,接連下了幾場不大不小的雨,此時地裡不幹不濕種地正好。
因為劉家村的村民們大多是在酒莊裡幹活,所以每到春耕時節,酒莊裡就會放慢生産速度,讓村民們回家耕地種糧。
村民們既能賺錢也能種糧,自然是對傅知喬感恩戴德,她一出現在田地裡,所有人都放下手頭的活計跑來跟她打招呼:“東家回來了!”“東家好!”
傅知喬笑着應下了,“我就是來看看,大家都去忙吧!”
村民們稀稀拉拉的散去。
春耕對于農戶來說是最重要的世界,劉家村無論男女老少,所有的勞力全都下地耕作,用耕牛耙好了田,把牛糞扔到田裡增加肥力。
水稻秧苗也已經在培育了,等時間一到便可移栽到田裡了。
在家裡住了三天後,傅知喬帶着銀杏又住到了莊園裡。
不過,在她們搬來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雨,雨一下就下了七八天,雨量不大且時下時停的,春季本就雨水多,所以并沒有人把這幾場雨放在心裡。
城裡賣油紙傘、蓑衣、鬥笠等雨具的鋪子老闆笑開了花,他們連去年的積壓貨都賣出去了。
雨雖然下的不大,但連續下個七八天還是很讓人感到煩躁的。空氣裡都是潮氣,衣服洗了很難晾幹,黴菌在濕衣服上快速繁殖發出臭味,一切都讓人難以忍受。
銀杏忍不住抱怨道:“天天下雨,天天下雨!這雨還要下幾天啊,好不容易出個太陽結果一兩個時辰就沒了,老天爺!你再不放晴我都快沒衣服穿了!”
倒不是真的沒有衣服穿,隻是衣服都沾染了潮氣,需要烘幹才能穿。
傅知喬看着銀杏氣鼓鼓的小臉,安慰了兩句。
雨斷斷續續的,總共下了十來天才漸漸停歇下來,這時候劉家村村口的的小溪已經變成一條小河。
村裡地勢較低的地方都已經被水淹沒,農莊裡新挖的澆灌池裡也早就灌滿了水,甚至溢了出來。
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劉平谷查看完村裡裡狀況回到家,脫下蓑衣後他才發現身上濕了大半。
妻子端來一碗姜湯:“喝點姜湯暖暖身子。”
劉平谷望着屋外傾盆大雨,邊喝姜湯嘴裡邊唠唠叨叨,讓妻子把檢查好菜窖不要讓雨水漏進去了。
劉平谷妻子:“放心吧!咱家房子整修過的,不用擔心。”
自從到酒莊裡幹活後,家裡的收入大幅增加,劉平谷家的房子已經翻新過一次,絲毫不用擔心下雨漏水問題。
“天上烏雲聚集,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再這樣下去,剛種下去的桃黍苗恐怕都要爛在地裡了,不行,我得去找東家說道說道。”
作為有幾十年種地的老手,劉平谷積累了豐富的氣候經驗,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擔憂彙報上去了。
傅知喬聽到劉家村有田地被淹後,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她你農莊就在劉家村附近,如果劉家村被淹了,那麼農莊裡的作物很可能也保不住。
她是靠着賣酒起家的,糧食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銀杏,外面雨是不是小點了?”
銀杏往外頭看了一眼,“沒有呢,姑娘你聽錯了。”
傅知喬憂心忡忡,自從劉平谷跟她說劉家村低窪的地方被水淹了後,她心裡就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雨還是稀裡嘩啦的下。
傅知喬不敢有半刻耽擱,叫上程業玄一路護着她來到劉家村。
此時劉平谷家已經聚集了不少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們種了一輩子的地,對連續下雨這種天氣十分敏感。
傅知喬在來的路上視察過,目前劉家村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積水不算特别深,最深處淹到了膝蓋位置,最淺的地方隻到蓋住腳背。
目前确定不會被水淹沒的地方是農莊南邊的那片荒山,因為地勢較高,種植灌溉都很不容易,所以那片山一直被荒廢着。後來傅知喬要擴大種植面積,帶領村民們開荒才把這座荒山開發出來,山上地勢高,倒不用擔心被淹。
但是,雨一直這麼下下去的話,到時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敢保證……
傅知喬來到劉平谷家:“村長,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