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樓台上,皇帝正與霍君安說着話,忽而被一陣輕柔的琴音吸引。
這琴,當然不是段稚知彈的。
曲調悠揚婉轉,帶着絲絲縷縷的哀愁,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思念。
皇帝微微皺眉,側耳傾聽,“哪來的琴音?”
霍君安答,“或許是哪位宮人有感而發,彈奏以抒心懷。”
就在此時,段稚知踏入了雲樓台的光影之中。她垂首斂目,盈盈下拜,輕聲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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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可惜現在段稚知沒空詢問系統這究竟是什麼。
皇帝聞聲望去,瞬間愣住,手中的酒杯險些滑落。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已逝的劉貴妃。
那熟悉的身姿、神韻,尤其是眉眼間的幾分相似,讓他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皇帝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踉跄,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待皇帝轉頭看,已經沒有霍君安的身影,仿佛這雲樓台,至始至終都隻有皇帝與段稚知二人。
“來啊!來人!”皇帝雖醉,但還有些理智,“護駕!”
段稚知擡起頭,眼中含淚,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陛下,妾想你,特來夢中與陛下相聚。”
夢?
皇帝看着緩緩走近段稚知,死死地盯着她的臉,似乎想要從她的面容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這是夢?”
段稚知什麼都沒說,袖子輕輕撩過皇帝的面龐,皇帝頓時聞到一股奇異的馨香。
那香味似對皇帝有着緻命的吸引力,讓他不知不覺間便跟着段稚知走到了花園之中。
袖中的迷魂香漸漸發揮作用,使得皇帝愈發神志不清。
更不知天地為何物,隻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劉貴妃。
段稚知眼中含淚,聲音帶着哭腔,“陛下,臣妾在那邊日日夜夜都想着您,沒有您的日子,臣妾好苦……”
皇帝眼神迷離,滿是深情與愧疚,他緩緩伸出手,攬住段稚知的肩,聲音也有些顫抖,“是朕沒有照顧好你,沒有照顧皇兒,是朕對不住你們母子。”
段稚知感受到肩頭的熾熱,心中十分别扭,但她還是輕聲安慰道:“陛下莫要自責,隻是臣妾放心不下陛下。”
說完,她咬了咬牙,強忍着内心的不适。
緩緩伸手想要演一個心疼丈夫的妻子,幫皇帝整理整理碎發。隻是她怎麼都下不了手。
最後隻得将手搭在皇帝肩上,輕聲說道:“陛下都瘦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與妾說說可好?”
段稚知腦中的小人瘋狂流淚:臣妾做不到啊。
可皇帝卻一把抓住段稚知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頭在段稚知手上蹭着,“夢境短暫,朕隻想與貴妃沉淪,鳴兒再為朕懷一個皇兒可好?”
說罷皇帝竟一把抱住她,作勢要吻。
段稚知驚恐萬分,轉過頭看向隐在暗處的霍君安瘋狂使眼色。
霍君安冷眼看着,并未動作。
她用力扭頭,臉頰擦過皇帝的嘴唇,同時雙手慌亂地抵在皇帝胸口,使出渾身力氣推搡,“陛下!萬萬不可!”
皇帝像是昏了頭,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嘴裡還嘟囔着:“鳴兒,我的鳴兒……”段稚知心急如焚。
她繼續掙紮,聲音都染上哭腔喊道:“陛下,人鬼殊途!你陽壽未盡,妾不忍心将陛下也拉入陰曹地府。”
皇帝動作一頓,提及到活命這事他就有些清醒了。
趁着這瞬間的松懈,段稚知猛地掙脫開皇帝的懷抱,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
她大口喘着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演。
整理好淩亂的衣衫,段稚知眼中含淚說道:“陛下,臣妾此次是來開解陛下的,妾在閻王的生死冊上看過了,若是陛下郁結于心,不日便...臣妾不忍心陛下受難。”
說罷,段稚知撲到一旁的假山上低低哭了起來。
“竟是這樣!”皇帝心中一緊。
他臉上露出幾分急切,上前一步,輕輕摟住段稚知,聲音帶着安撫與讨好,“鳴兒,朕知曉你是心疼朕。隻是這生死之事,朕實在放心不下,生死冊上究竟還寫了些什麼,你告訴朕。”
段稚知肩膀微微顫抖,佯裝猶豫了許久,才哽咽着說道:“天機不可洩露,臣妾此次能來與陛下相見,已是用自己投胎的機會換來的。”
皇帝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焦慮,“鳴兒,你我夫妻一場,難道你還信不過朕?且告訴朕,生死冊上到底還寫了什麼,朕實在是擔憂。”
段稚知擡眸,眼中含淚,楚楚可憐地看着皇帝,“陛下,妾隻知開解了這心結,陛下定能長命百歲。”
皇帝忙不疊點頭。
段稚知微微歎息一聲,說道:“陛下心中到底有何事,才會如此郁結呢?”
皇帝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朕能有什麼心事,如今王施鞅已死,霍君安那厮也被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