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帶着些許冷意，一縷頭發貼到臉上，餘歲沒管，攥着手機的掌心出了層薄汗，呼吸一輕，餘歲張了張嘴，想做點什麼的時候段郁突然收回眼，遮住眼底的情緒。

“算了。”

聲音很淡，幾乎快被風吹散，但落在耳邊卻格外清晰。

餘歲有一絲懊惱，但段郁已經上了車，她不好再讓他多等待于是跟着一起重新回到車裡。上車後段郁又問了餘歲一遍家庭住址，但餘歲沒打算告訴，隻是讓段郁把她送到附近最近的一處公交站。

而段郁心情不好，掌心擱到方向攀上，顯然沒有耐心重複，側過臉睨她一眼，聲音冷淡又疏離：

“我是司機？”

餘歲沒辦法，最後報了個地址給他，但模糊了具體位置，段郁沒說什麼，隻是唇角微不可察地輕扯一瞬。

把人送到地方後，段郁沒像之前那樣貼心地給她開車門，餘歲輕抿了下唇也沒敢多麻煩他，收拾好東西後便利落下了車，隻不過還沒走出幾步，車上的人便出聲叫住她。

餘歲轉過身，段郁依舊坐在駕駛位上，降下車窗，隻露出一側被月光摩挲得有些模糊的側臉。

“電話。”

餘歲有些發懵，擡手朝段郁的方向亮了下手裡的手機，示意她沒有落下。

段郁側過臉，黑曜的眼眸在黑夜中有些亮，聲音很輕：“加我的電話。”

餘歲回過神，段郁是在說賭約的事情。她應了賭約，那麼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不可避免的會和段郁産生摩擦，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餘歲垂下眼，重新走到車前，把手機交到段郁手上。

幾秒鐘的功夫，通訊錄上便出現了新的一欄聯系人，且置頂——“段郁”。

兩人互留聯系方式後段郁沒再停留，發動機的聲音在夜空下劃出很亮的一筆，餘歲站在原地看着車身徹底消失不見才收回眼，手機殼上還殘留着剛剛段郁留下的溫度，很熱，掌心發燙。

餘歲回到家的時間不算晚，往常這個時候家裡都是空落落的，而現在門上的那扇小窗裡透出些光亮來。是叔母回來了嗎？還是那個男人？餘歲不敢深想，鑰匙握在手裡久久沒插進鎖裡。

“草，又他媽輸了，你們到底行不行啊，清兵啊！”

聽見裴文松的聲音，餘歲呼吸一松，很快開門進去。果然裴文松外套還沒脫就蜷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遊戲，聽到動靜後頭也沒擡，視線還停在遊戲界面。

“做飯去，餓死了。”

命令的語氣。

餘歲扯了下唇，脫了鞋，将書包先放回房間裡才進廚房洗了下手，路過客廳的時候無意聽到了裴文松和手機那頭好友的談笑聲。

“幾個人啊？”

裴文松在沙發上換了個坐姿，手指還在屏幕上用力敲着：“滾，就一做飯的。”

餘歲洗菜的手一頓，然後蹲下身打開身前的儲物櫃，從裡面拿了兩個盤子出來。

“哎呦不愧是我們裴少，還有人伺候。”對面吹捧意味十足，裴文松剛剛遊戲上受的挫一掃而空，甚至還有閑心朝廚房這頭喊一嗓子，點菜似的讓餘歲再多做一盤菜。

餘歲垂眸繼續掰油菜葉，透明的水柱滋到手背上，不一會兒功夫兩雙手便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餘歲冷着臉擦幹手，再去往鍋裡倒油。一盤菜剛炒出來，坐在沙發上的裴文松便急不可耐地催促：“這麼墨迹呢，還沒好啊？”

餘歲隻好先把做好的菜端到客廳桌上，但裴文松又沒急着吃，全神貫注地盯着遊戲界面，一副大爺做派。

“裴少今晚吃啥啊？”那頭似是閑聊的口吻，聲音很輕，但餘歲聽清了，這聲線好像有點耳熟，隻是一瞬餘歲便記起來了，是那個不良少年。

裴文松咳嗽一聲，瞥了眼桌上的西紅柿炒蛋，睜眼說瞎話：“佛跳牆。”

餘歲白眼差點沒翻天上去，等菜徹底炒好也沒再耐心伺候裴文松這位大爺，洗漱後直接回了房間。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分鐘，餘歲趕忙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從桌上放的一摞試題卷中抽出一冊，準備刷題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又撈過床上的手機。

想必是手機年頭太久，回來的時候電量還剩百分之20，這一會兒的功夫便徹底沒電關機了。餘歲歎了口氣，隻好起身從床頭櫃裡掏出數據線給手機先充電，然後重新坐回書桌前，之後便徹底進入沉浸式刷題模式。

餘歲做題很認真，屬于心無旁骛那種類型，以前班長還笑着跟她開玩笑，說她學習的時候就像是修仙一樣，餘歲還不承認覺得班長說話很誇張，直到脖頸發酸，餘歲聳聳肩休息的間隙才發覺自己一連刷了三套試卷，而牆上挂着的鐘表裡的時針也從原先的數字十指到了數字十二。

竟然淩晨了。

餘歲坐在座位裡抻了個懶腰，然後撈過一旁的手機，見電量充足便拔了數據線，等手機開機的功夫餘歲也沒閑着，拿出答案冊把第一套試題的答案對了一遍，還算不錯，隻錯了一道填空和兩道大題的第二問。

餘歲的手機的界面很幹淨，因此短信那一欄的信息就顯得格外矚目。餘歲抿唇點開，就發現段郁發了一條短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