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居民樓下不遠處停着一輛打着雙閃的邁巴赫。
段郁人高腿長,斜靠在車身旁,身上套了件皮外套,雪花順着挺闊的肩頭撲簌簌地滑落,段郁偏頭煩躁地掐滅指尖的煙,下一瞬,手機屏幕在面前亮起,少年唇線抿直,對着微信聊天框打了幾個字過去。
Yu:【把東西還她。】
沈旭正窩在被窩裡打遊戲,看見來信人後立馬從床上彈起。
旭崽:【啧,小啞巴現在怕是恨死我了,東西我明天放一厘米書店,你還她呗。】
段郁輕哼一聲,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眼前的居民樓一棟挨着一棟,緊湊地排列在一起,時不時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的夫妻謾罵聲,再配上現在的天氣,陰郁的像是可怖的森林。
段郁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夢澤還有這樣一片地方。
手裡的手機這時又震動了下,段郁垂下眼,依舊是沈旭發來的消息。
旭崽:【那你還出國嗎?要是出國,把你那些豪車借我玩幾天呗,省着落灰。】
段郁扯了下唇,回了對方一個“滾”字後順道熄了手機屏幕,然後一個人站在樓下又吹了會兒雪才驅車回别墅。
别墅内依舊燈火通明,是餘歲走前留下的樣子,段郁将車一路開到别墅附近的停車位才發現那裡還停着一輛車。
霎時,段郁眉頭壓得極低,周身冒着寒氣,一把扯開安全帶,大步朝别墅裡走去。
段斯像是剛從工作中擠時間趕回來,一身精緻筆挺的黑色西服,靠在皮質沙發裡,雙眸緊閉,邊上站着他的秘書,正在給他念手裡的文件。
似是聽到動靜,段斯擡眸向别墅門口看去,然後朝身邊的秘書揮了下手,秘書合上文件後有眼力見地退到一旁。
“你來幹什麼?”
段郁站在客廳中央,冷眼睨着沙發上坐着的男人,語氣冰冷。
段斯額角抽搐,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抽過桌上放的另一份文件,摔到段郁臉上。
“我他媽你老子,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給的,别用那種眼神看我,有本事你别吃我的别用我的!”
段郁擡手抹了下唇角的血迹,冷笑一聲,眼中透着失望:
“段斯,和你一起打拼的還有我媽,你早就忘了吧。”
空氣靜默一秒。
段斯捂住心口,語氣一瞬緩下來,但依舊帶着不容置喙的意思:“你不用在這兒跟我說這些,要麼現在滾出國,要麼去和你張阿姨道歉。”
“做夢。”
段郁雙手插兜,當着段斯的面用力踩過腳邊的文件,然後頭也不回地朝樓上走去。
秘書疾步走到段斯身邊,穩穩扶住他,段斯捂着心口洩氣坐在沙發上:“你說我怎麼就生了個這麼不争氣的兒子。”
秘書:“等小段總長大就會知道段總您的良苦用心了。”
沒多久,别墅樓下傳來一道引擎發動的聲音,段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一輛黑色商務車疾速消匿于黑夜裡,輕扯了下唇。
等到鐘表裡的時針指到數字12,段郁收回目光,然後轉身走回床邊,盯着床頭櫃上放着的相框,眼底帶着淡淡溫柔:
“媽,生日快樂。”
這一邊。
餘歲剛打開門就聽到自己房間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緊抿着唇站在原地先低頭掃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可疑蹤迹,想着會不會是裴文松回來了。
畢竟裴文松總是趁餘歲不在的時候去她的房間裡翻錢,但最後餘歲還是警惕的沒關門。
餘歲拉緊書包帶,幾步走到卧室門口,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一道男人□□的笑聲。
餘歲頓時握緊拳頭,毛骨悚然。
是黃姿燕之前帶回家的那位恩客,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會在她的房間裡,他在幹什麼?
餘歲視線一掠,隻見房間裡牆邊立着的小木櫃櫃門歪歪扭扭的大敞開,上面挂着的小鐵鎖也被人殘暴地撬開丢在地上,而那個胖頭油膩男人正興緻高漲的對着櫃子裡的東西為非作歹。
餘歲周身的血液一瞬倒流,扯下書包用力砸過去。
男人蹙眉從櫃子裡退出身來,待看到餘歲後眉頭一松,眼睛亮了一瞬。
“呦,是歲歲回來了?”
餘歲緊咬着唇,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男人尴尬一笑,自顧自地解釋:“你叔母讓我給她找兩件衣服。”
餘歲瞪着他,擡手給他指了另一間屋子。
男人慢悠悠地“哦”了一聲,笑了下,将手裡的那件内衣丢回櫃子裡,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搓了搓手,然後才朝房間門口這邊走過來。
餘歲壓下心底的惡寒,迅速給男人讓了一條路出來。
男人擡手摩挲着下巴,在路過餘歲的時候明顯有話要說,待瞥到敞開的大門,隻好悻悻移開眼,順勢走進黃姿燕的房間。
這回男人沒再墨迹,隻是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餘歲。
似是在暗示,下回她就不會這麼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