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瞬間被這一聲響動吸引過去,隻見包廂大門敞開一角,走廊裡的暖黃燈光像是挑亮暗夜的手,昏暗的包廂霎時間揚進些許暖意。
餘歲站在包廂門口懵了兩秒,似是誤闖狩獵區的受驚小鹿。
哪怕房間内搖滾音樂沸騰,人頭錯亂,餘歲還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抹最豔麗的存在,一雙眼睛圓滾滾的直直看向坐在包廂沙發最中央的少年。
段郁沒穿校服,身上隻着了件看不出牌子但難掩昂貴價格的黑色襯衫,領口的紐扣敞到第三顆,露出一塊凹陷的鎖骨,坐在人群最中央,長腿屈着,一副遊刃有餘的公子哥模樣,左手還轉着一個銀制外殼的打火機。
禁忌又迷人,壓迫感十足。
“誰啊你?”
餘歲一瞬回神,目光掠到從段郁腿上才起身的那位美女身上,一時有些尴尬。
她其實也不是故意要闖進來偷窺别人的私生活,而且發誓,剛剛真的隻是輕輕一敲,誰知道門那麼絲滑直接自己打開了。
餘歲捏緊書包帶,有些無助地朝坐在沙發上的少年瞥了一眼,可段郁顯然并不想管她。
“……”
餘歲隻好趕忙低頭在握着的手機上敲字并遞給身側離得近的那個黃毛看:
“抱歉,我找段郁。”
“我擦,段哥,這妞找你的。”黃毛看完手機上的内容後笑嘻嘻地打量了餘歲一眼。
少女五官精緻,尤其是那雙眼睛澄澈透亮的不像話,模樣清純又乖巧,似是緊張,捏着手機的手指都泛白。
“這是見了段哥,害羞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包廂内霎時間炸開了鍋,哄笑聲一片,一時之間落在餘歲身上的視線驟然多了起來。
餘歲臉頰有點熱,帶着些局促又擡眸看了眼段郁。
然而段郁依舊像是沒發現她這号人物一樣,隻是偏過頭吸了口煙。
“……”
原本坐在段郁腿上的那位美女本就因為被擾了好事心情不悅,一聽對方是來找段郁的,更是危機感滿滿,隻是坐在沙發上的少年紋絲未動,視若無睹,當即便捏起了女主人的氣勢,氣勢洶洶幾步走到餘歲面前,厲聲問:
“你誰啊?沒看見我們段郁都不想搭理你嗎?”
餘歲咬了下唇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少年終于看過來,但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态度:
“你過來幹什麼?”
餘歲暗自松了口氣,在衆人的目光下重新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
“我來收數學課堂作業,數學老師要批。”
黃毛念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周遭霎時間寂靜下來,然後爆笑如雷。
“我們段哥連他老子都管不住,老師算屁啊!”
連帶着坐在沙發上的少年胸腔也跟着震動了幾下。
“你管我啊?”
少年的聲線清冷,像是山頂梅花枝頭上的一捧春雪,帶着冰涼過後的點點溫柔。
段郁調侃的口吻中帶着一二分認真,餘歲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隻能愣怔地站在原地。
這時站在一旁的黃毛立馬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到段郁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咱打個賭呗!就賭這女孩今天能不能把段哥拿下。”
“成了今天全場的消費我買單!”
黃毛突然起哄,餘歲如坐針氈。
她偏過頭去,靠得近了才發現少年右耳骨上戴着一枚深藍色的耳釘,像是天上的星,張揚又奪目。
段郁坐在沙發上,一條胳膊無骨似的搭在椅子上,沒說可以也沒說不行,隻是懶懶地哼了一聲。
之後的時間段郁其實沒怎麼搭理她,反倒是黃毛一個勁兒的猜測兩人之間的關系。
“嫂子,和段哥處多久了?”
畢竟跟了段郁這麼久,黃毛還沒見過有誰壞了這位爺的興緻還能平安無事留下來的人。
餘歲不知道黃毛為什麼會這麼說,吓得瘋狂搖頭,生怕段郁誤會什麼。
“哈哈哈哈哈,段哥你也有今天。”黃毛肆無忌憚的調侃嘲笑。
段郁不冷不淡地瞥了餘歲一眼,然後讓黃毛拿了一個幹淨的酒杯過來。
“會喝麼。”
餘歲看着面前透明的酒杯,少年唇角彎了下,像是月牙一角,擒着一抹捉摸不透的意味。
餘歲心下一驚,緩慢地點了下頭。
然後在段郁給自己倒酒的時候趁機在手機上敲下兩行字:
“我陪你喝酒,你把作業寫完交給我。”
段郁掃了眼手機屏幕,一把奪過餘歲的手機反手扣到桌面上,冷冷道:
“先喝。”
“……”
“不喝?不喝就滾。”段郁重新靠回沙發背上,又恢複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聲音低沉,一瞬沒了剛剛的好脾氣。
餘歲隻好垂眸握住桌上的酒杯。
其實以前餘父在的時候也隻是喜歡品茶,所以餘歲根本就沒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如何,但最後還是一口悶了下去。
酒水入喉,沒有想象中那麼辣,反倒是還挺……潤滑的?
黃毛拍手叫好,起哄喝第二杯,旁邊的美女被冷落心情很不美麗,擠到段郁身前,嬌聲喊着:“段郁~”
段郁隻撂下一個冰冷的眼神:
“滾。”
美女頓時不說話了,隻能紅着眼噓聲滾到一旁,離開時還不忘狠狠剜餘歲一記眼光。
但餘歲沒看見,她正低眸思量一會兒怎麼讓段郁答應交作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