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一聽，不由得多想了起來，擔憂神色盡顯：“可是……”

話還未說完，就被馬橋給生生打斷，随後，南昭看到坐在他面前的馬橋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南昭，選擇權在你，我就是早些年沒人幫才吃了好多虧，我把你叫來，就是想說，我從不攔人往高處走。”

……

一周過後，羅塘又去找了南昭。

“小南，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站在門邊的羅塘雙目露出悔恨，看起來痛徹心扉。

“羅總，這是怎麼了，你在演什麼？”南昭嫌棄不已。

“我是gay，你知道，我看上了你，你也知道，但你幾番幾次地拒絕了我，讓我一直都很郁悶，長久得不到你的回應也讓我想着退卻了，這些天，我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好好地想了一下，愛情必須是兩情相悅的才能算是愛情，既然你和我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我就不纏着你了，沒有什麼意義，反正你根本就不可能答應我，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年過五十，别的不求，就想找一份真正的愛情，想找一位知心的愛人和他走完後半生，現在，我想通了，我不應該執着于跨越鴻溝，我應該去找一位和我‘志同道合’的人。”

南昭聽完後，半信半疑，反問道：“狗能改得了吃屎？”

“小南，”羅塘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肩、衣角，最後他雙臂垂墜，五指緊閉附在腿側，深深地向南昭鞠了一躬，“對于我那次喝酒以後的迷糊沖動行為，我向你道歉，我羅塘，非常誠懇地、非常誠摯地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那麼，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羅塘立馬回答：“當然，我肯定再也不來你這兒了，這兒沒什麼讓我留戀的了，我要重新出發。”

僅憑一句道歉，南昭根本無法釋然羅塘借着酒醉狠狠抓他某處的這個事情，那不是同性之間的玩鬧，是帶着強烈欲望的，他接受不了：“你現在就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讓我感覺很惡心。”

“很惡心。”羅塘暢快揚聲笑了起來，恢複了不發情時的睿智狀态：“南昭，如果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富婆看上了你，你肯定早就從了吧？我知道，就是因為你又想要錢又覺得看上你的老女人很惡心，所以你才将她們玩弄于股掌之間，隻讓她們為你花錢，而沒有被她們所拿下，當然你有這個條件，是她們心甘情願的，可是，你這麼做，難道你就不是一個惡心的人嗎？”

盡管羅塘說了一大段，南昭卻隻将關注點放在了“年輕貌美的富婆”這幾個字上，與之對應的，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的是一個多月前全副武裝來這兒的女人的美麗的臉，他承認，如他這樣涼薄的男人，不一定會喜歡上她，但是，他确實不能無視那樣的女人。

那日，在雲子辛離開“Call Wo”以後，南昭就被馬橋給叫了過去。

“我總感覺那個女人我在哪兒見過。”馬橋邊撓頭邊說。

“我沒有見過。”

“她跟你聊了什麼？”

“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才來這裡的，其他沒說什麼。”

“你有拍照片嗎？”

“沒有，她很難過，後來一句話不說一直坐到了天亮，我沒辦法幹别的。”

“她……”馬橋沒再說什麼。

南昭也跟着默然。

“好了，沒事了，萬一她還來呢。”

她不會再來了，至少不會再來他這兒了。南昭心裡很确定。

……

“你在發什麼呆？”羅塘邊說邊走到碧綠色的沙發邊上坐下，然後倒了一杯白酒，仰頭喝下，等辣味蔓延開來，羅塘甩了甩舌頭，皺緊鼻子說出了他的目的，“小南，傷感情的話我們就不說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今天來呢，不光是為了向你道歉的，最主要是想向你發出一個工作邀請。”

一看南昭沒甚反應，羅塘沒有作停頓，放大聲量繼續說了下去，“我有家公司現在的業務主要集中在短劇的拍攝、制作方面，現代人追求快節奏的生活，我老早就看準了短劇這一塊兒肯定會有大的發展，我的另一家公司招募了不少演員來演短劇，有一些是從專業院校招來的，有一些是因為長得好看，被我公司的工作人員直接找過去簽約過來的，從去年開始，我們拍出來的短劇就已經在大幅盈利了，南昭，你的外形條件非常不錯，所以，我想讓你簽約為我公司的藝人，來參演我們的短劇。”

因為提前知道羅塘想讓他去他的公司，也知道羅塘的癖好，南昭直言：“我不希望通過潛規則去當藝人，我以前有試着去進入那一行，結果差點被醜老女人和男人給潛規則。”

“我們是正常正規的簽約，沒有所謂的潛規則。南昭，你對我有偏見很正常，畢竟我曾經向你表達過我的感情，但是，歸根結底，我是一個生意人，賺錢比什麼都重要，我現在隻是想讓你成為我公司的藝人，為我公司賺錢，因為你的條件比很多有名氣的藝人好太多了，以我多年幹這行的經驗來判斷，我敢肯定，你一定會大火。”

“我去了做什麼？”南昭神色不自然地問了句。

羅塘心下一樂，看來大有希望：“就是拍電視劇，每一集的時長最少一分多種，一般不會超過十分鐘，幾集到幾十集不等，拍完不用等播出看效果、看成績，就能拿片酬。”

“片酬一般是多少？”

“剛去一集是500，一天就能拍十集左右，火了以後，重新定片酬，沒火之前我是不可能做倒搭錢的買賣給你很多錢的。”越說羅塘越正襟危坐，仿佛真的是在談簽約工作。

“我在這邊的合約還有五年，解約費不低，也不好解約。”南昭不确定馬橋是否真會如那天所言那樣，輕易就放自己離開，在南昭的心裡，馬橋和他自個兒一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這個我跟馬橋說好了，你不用擔心，不用你花一分錢，你想走，随時就可以走，有我，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羅塘似在炫耀着什麼。

這麼一頓談下來，南昭還是很矛盾：“你讓我想一想。”

“南昭，作為一個比你年長很多的過來人，我給你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你不可能一輩子利用色相幹陪聊吧，你去拍戲，隻要火了，就是熠熠發光的大明星，幹什麼事情你的身邊都有各種類型的工作人員伺候、操心着，粉絲會把你簇擁來簇擁去，等火了以後再拍個幾年劇，你就可以坐擁過億資産躺平過日子去了，何必在這裡掙辛苦錢，有時候還會遇上像我這樣的人，還有肥肥膩膩的男人、女人揩你油，就像你說的，你不惡心得慌嗎？”羅塘繼續循循善誘。

如果真如羅塘所說，确實他說的這條路更好。

南昭沒有立即接話，而是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在陣陣撲面而來的騰騰熱氣之中凝視起了這座城市的夜景。

燈火輝煌，樓高廈廣，一派宏偉壯觀的景象，可在南昭看來，那都是人類無止盡的欲望的虛幻堆積，燈火而亮的林立樓廈裡面有什麼、是什麼，将迷茫眼神遊走在它們上面的南昭可以想出千萬種場景，然而，他知道，隻有一種場景，才是他的欲望所能安心栖息之處，那就是人上人的紙醉金迷，為此，他一直在有所堅守的情況下努力奔跑着。

沒有回過身，南昭低聲說了句：“羅總，你讓我考慮幾天。”

“那行，我加你個聯系方式，你考慮好了聯系我。”羅塘加快的語速，欣喜的語氣暴露了他在南昭面前經常表現出的浪浪蕩蕩的一面。

關上窗戶，重新享受起空調冰涼溫度的南昭回過身，他的表情表明他又猶豫了起來：“我……”

覺察不妙，羅塘立馬出言找補：“我滴媽呀，喜歡你的時候你是塊寶，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根草，我好歹也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錢人，身邊的人還缺你一個啊，對我投懷送抱的人多得是，南昭，你這個人一點都不大氣，拍劇這個事情要是談不成，你就把我删了不就完了嘛，加你個聯系方式你還能少塊肉，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能幹成什麼大事！”

“好吧。”南昭慢悠悠地掃了掃羅塘遞過來的一直沒放下去的二維碼，終歸是加上了羅塘。

羅塘走後，南昭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前路是荊棘叢生還是花鋪大道，他無法預知，可是，他又覺得那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着的道路，他無法不被那條路上的風景所吸引：那就試試吧！

沒過幾天，羅塘收到了來自南昭的一條信息：

“羅總，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美魚兒上鈎。知道自己“美願”定能達成的羅塘對着手機屏幕露出了他那一口黑而黃的——森森利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