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粘稠的瀝青,沉甸甸地凝結了空氣。
封尋月,莊懿以及黛雲三人僵立在原地,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死寂凍結了。六個人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沒有掙紮,沒有警報,甚至沒有留下一絲倉促的痕迹,這比遭遇兇殘的喪屍或者變異生物群更令人毛骨悚然。
“快一下檢查……”黛雲的聲音打破了窒息的沉默,她第一個動了,動作迅捷。沒有沖向裝甲車,而是猛地半蹲,目光掃視着腳下及周圍的地面。
莊懿的那把槍也已悄然握在手中。
封尋月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隻強迫自己壓下狂跳的心髒,也學着黛雲的樣子,仔細審視着地面。
碎石沙土和零星的枯草,一切如常。這裡沒有任何拖拽的痕迹,沒有突然出現的腳印,甚至連散落工具周圍的地面,都沒有明顯的踩踏混亂。
仿佛那些人是在原地化作青煙消散似的。
她又看向敞開的車門内部,裡面的座椅,儀表盤等物件,皆是沒有任何搏鬥或掙紮的迹象。
程憬的金屬道具箱敞開着,裡面複雜的線路和電子元件依舊閃着光,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片刻。
“沒有……什麼都沒有。”黛雲難以置信道,她緩緩放下手中弓箭,但手指依舊緊扣着箭杆,“這簡直就像他們自己脫掉裝備,排着隊走進了空氣裡。”
莊懿站起身,臉繃得死緊,他走到方何那把靠着的狙擊步槍旁,伸手探了探槍管。“涼的。至少十分鐘沒人碰過。”他又拿起副駕駛門旁那杯還冒着微弱熱氣的咖啡,指尖在杯壁上感受了一下,“咖啡還有餘溫。”
這證明他們消失的時間極短,或許就在這幾分鐘内。這絕不是任何已知的喪屍或者變異獸能做到的……是基地的陰謀?還是未知的敵人?
或者,這個詭異的世界本身,存在某種規則?
一股更深的寒意包裹了封尋月。她想起了那張西裝喪屍的證件照,又想起了廢墟牆角的塗鴉。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唯一能理出來的線頭是,這個世界的真相,遠比她想象得要複雜得多。
NPC的消失,像是一把鑰匙,正在打開通往更恐怖真相的大門。
“此地不宜久留。”封尋月的語氣異常堅決,“不管是什麼東西帶走了他們,能這樣悄無聲息地解決六個人,我們繼續留在這裡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莊懿沉默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兩輛裝甲車。“任務不能放棄,會被遊戲淘汰。樣本必須拿到。”他的意思很明确,走,繼續去研究所。
“可我們隻剩三個人了,怎麼去?”黛雲皺眉,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
“開車。”封尋月指向後面那輛沒爆胎的車,“把備胎帶上,開這輛車走。另一輛車上的裝備汽油和食物,全部搬過來。”她的思維在巨大的壓力下反而高速運轉起來。
“地圖在副駕駛儲物格裡,我剛才看到了。任務時間緊迫,我們沒時間也沒必要回基地求援了,那可能更危險。”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基地的方向。
“嗯。”莊懿沒有廢話,立刻走向爆胎的車後備箱,将所有有用的東西揀出來,動作沉穩,仿佛剛才的詭異事件并未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封尋月則深吸一口氣,也是快步走向後面那輛完好的裝甲車,目标明确地開始搜刮。裡面還有壓縮幹糧和水,醫療包之類的東西。還有程憬留在車上的另一個備用工具箱,裡面似乎有些電子設備。
三人合力,高效地将所有有價值的物資一股腦塞進了第一輛裝甲車的後座和後備空間。車廂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整理好物資,他們面面相觑,最終發現隻有黛雲一個人有駕照。
“上車!”黛雲檢查了一下車輛狀況,确認無誤後,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駕駛座,雙手握住方向盤,深深吸了口氣。
莊懿自覺坐到後面,封尋月坐進了副駕駛位,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質地圖從前面抽出來,攤開在膝蓋上。
她思考半晌,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清晰的路線,“如果我沒看錯,沿着這條舊公路主幹道一直向西,大約八十公裡後,會看到通往北邊山區的岔路标志。”她指給黛雲看。
黛雲點點頭,發動了引擎。引擎聲響起,打破了廢土的寂靜,也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裝甲車緩緩起步,碾過碎石,重新駛上了那條通往未知的公路。
後視鏡裡,那輛被遺棄的裝甲車和散落一地的工具,迅速變小,最終消失在彌漫的塵埃中,如同一個不起眼的墓志銘。
車内一片沉默。行駛的噪音填補了空白,卻無法驅散那無形的恐懼和巨大的謎團。
最終還是黛雲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依舊帶着些許緊繃:“剛才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六個人就這麼沒了,連方何那個大塊頭都沒能發出一點動靜。這……這太邪門了!”
“應該不是喪屍。”莊懿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周圍沒有打鬥痕迹,也沒有血迹。這種感覺,更像是……被‘抹除’了。”
“抹除?”封尋月咀嚼着這個詞,,“誰有這種能力?基地?還是研究所那邊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防禦機制?或者……”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是這個世界本身的某種‘規則’?”
“還有那個塗鴉。”黛雲也回想起剛才的發現,“你們說,會不會威脅真的不是來自喪屍?”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來自什麼呢?”封尋月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還有一隻手提箱。剛才隻顧轉移物資,還沒來得及細看。
她立刻俯身,從副駕駛腳下堆積的物資中翻出那個銀灰色的金屬手提箱。
裡面厚厚的一摞文件,大多是晦澀的生物醫學報告和數據圖表。她快速翻動着,紙張發出嘩啦的聲響。坐在後座的莊懿也微微前傾,目光投向那些文件。
啥都看不懂。
“算了,試試這個。”封尋月用直接敲敲額頭,放棄了複雜的實驗數據,目光落在車載中控台上一個老舊的電台設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