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漂浮着濃郁的紅茶香,卻沒有人再敢多喝一口。魏廣涵看着自己在紅色茶湯漣漪裡映出的臉,忽然道:“前幾年我在口腔科做過一個根尖切除手術。”他不禁舔了下那顆遭罪的門牙,“術後醫生給我開了一種叫氯什麼什麼的漱口水,早上用過之後我的味覺就消失了,到晚上才恢複。”
“氯己定?”封尋月反問,她曾經在她小姑工作的牙醫診所見過這種藥。
魏廣涵連忙點頭,“對,好像就是這個!”
“也就是說這玩意兒就跟麻藥似的?過一陣子真的能自己好了?”葉開妍不斷地往茶裡加糖,加完也不喝,隻是用勺子攪和着玩。
用手指在桌子上虛空寫下一個“氯”字,封尋月就聽到一陣細細密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随後便是精準的一聲鐘響。
管家的皮革鞋底與大理石旋梯相摩擦,腳步聲越來越近,終于,在她身邊停下來了。
明明剛才是回廚房了,這會兒卻又從樓上下來,這棟别墅的秘密通道設計得倒是真細緻,上下樓都方便。等她有錢了她也這麼設計。
“這是徐先生提供的第二輪線索,請諸位過目。”說是給諸位,那兩個檔案袋卻都直接遞到了封尋月手中。
主位就是好坐。封尋月也理所當然地接了過來,随後道:“謝謝。順便麻煩您把午餐撤下去吧,我們吃好了。”
盧駿奕的肚子不适宜地發出響聲,他尴尬又氣惱,“還不是怪徐逸宸那小子給我們下毒,這吃什麼都跟吃裹屍布一樣,誰吃得飽!”
“噗嗤。”
“你可少說兩句吧……”
管家顯然擁有着強大的表情管理系統,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先撤下了她面前的幾個盤子。封尋月立刻注意到,對方的小拇指上帶着一個銀色的尾戒。
這是!
她心中警鈴大作,渾身像被定住了一樣僵坐在原地。
那是一隻首尾相扣的蠍子,和《浮士德》寄來的VR眼鏡上的鋼印,體驗館的遊戲倉上的标志,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
難道她其實根本沒從遊戲裡出來?這裡究竟是虛拟還是現實?
她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手段判斷自己究極身處何處。
手上的檔案袋突然沒了實感,封尋月咬着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到下唇幾乎被咬出血,她才舍得松開牙齒,無所謂,現在她隻有解開迷題一條路可走了。
“怎麼了,小封?”耳邊傳來時蓦關切的聲音,封尋月回過神來:“沒事。”
她立刻将兩個檔案袋拆開浏覽,一個檔案袋中是許多照片和一摞文字資料。封尋月先看照片,照片中一半是化學實驗室的照片,一半是監控錄像截圖。又掃一眼文字資料,其中第一張就是“實驗室輪值表”,這應該就是蘇珈琦口中當初那個排班表。其他的紙上印的則是保潔部的打掃消毒時間表、實驗室物品采購清單、各班實驗課課表雲雲可能與盜竊案有關的東西。
而另一個檔案袋中,放的是一摞意義不明的空白a4紙。
趁着管家還在整理桌子,封尋月叫住他:“既然徐逸宸有能力在畢業那麼多年後拿到這些東西,他又怎麼會找不到那個小偷是誰?”
管家卻答非所問:“徐先生相信,真正的“罪人”就在諸位當中。”說罷,他幽靈一般再次走上了旋梯。
賈添翻了個白眼,“這老頭兒跟個謎語人一樣老說這種話。”
封尋月此時看衆人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包括時蓦在内,她實在不确定眼前的這些人究竟是數據還是真的存在的人——總之不可能是玩家。她把照片和資料表格遞下去讓大家挨個傳看,自己則是靠着椅子假裝在看那摞白紙。
“這是讓我們玩劇本殺嗎……”
衆人眼中,她閱讀速度很快,照片和表格還沒傳完一輪,她就看完了。
眸光爍了爍,封尋月把這些“資料”重新裝進檔案袋裡,“怎麼樣,大家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高家豪率先問她:“诶,那個袋子裡面是什麼,怎麼不傳下來一起看?”
她語氣耐人尋味:“是你們所有人的信息。”成功收獲一片震驚的眼神,她接着說:“體檢報告、支付流水、出境記錄、社交賬号……反正能找到的都在這裡了。”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蘇珈琦拍桌而起,“這東西犯法他知不知道?”
盧駿奕反應慢了半拍,但伸手就要去搶那袋子,“操,徐逸宸哪弄來的?!”
封尋月靈活地躲開他的動作,神色依舊:“我不會把看到的說出去,但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對别人的事太好奇。”
葉開妍:“我把自己的要回來也不行?”
“不行。”她的指節敲了敲桌子,“不過放心,我不會給其他人看。咱們出去之前,我會把它燒了。”
頂着幾個人将信将疑的眼神,封尋月把檔案袋封好放在手邊,眸光凜冽,“在開始讨論實驗室失竊案的細節之前,我想問問,徐逸宸到底是用什麼把你們一個個召喚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