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後，夏油傑急匆匆地沖出去。

随即收到相同信息的我也跟着過去，到達硝子的治療室時，才看到五條悟難得慘痛的模樣。

盡管傷口已經被反轉術式治療，但是曾經發生過的慘狀依舊在衣服上留下證明。

病床的潔白床單被蹭上一大片血迹，襯衫的大部分已經被血浸潤，大概集中在腹部的位置有一個明顯的窟窿。

家入硝子說，五條悟身上開着個大血洞就回來了。

此時的傷者看起來尚還良好，隻是表情上依舊有點懵——别說我們這些旁觀者了，就連他自己都很震驚于自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這件事。

“如果被擊中的不是腹部，而是腦子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到三途河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五條悟正在大口大口的喝蘋果汁，還試圖搶走夏油傑嘴裡的棒棒糖。無所謂是什麼吃食，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一些高熱量的東西給大腦供能。

好可憐的樣子。于是我把自己口袋裡裝的硬糖和巧克力都給了他。

水果味的硬質糖果被他全部一把塞進嘴裡，咔呲咔呲得嚼碎後咽下去，巧克力也沒有在口腔裡多停留一秒。

夏油傑似乎真的思考過要不要把嘴裡的棒棒糖給悟，但最後還是沒有跨過心裡那道坎，隻是含着棒棒糖，和一旁叼着香煙的家入硝子看起來如出一轍。

隻是沒過多久，便有不認識的人跟着夜蛾正道一同到來，為了審問五條悟所以把他們都趕到了外面。

我為了不在總監會的人面前太過顯眼，自覺跟着兩個學生一起離開。

大家站在露天的走廊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甜膩的糖精味還在口腔裡彌漫着，過度的甜味到最後卻帶來苦澀的感覺。沒有經過太多思考，夏油傑掏出随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家入硝子的煙。

“悟的傷口，是什麼樣的？”

“……很可怕。”

将一口煙吸進肺裡，家入硝子夾着煙的手垂下去，低聲道： “我還從來沒想過，你們兩個家夥也可能會死掉。”

“……因為我和悟是最強的？”

“因為你們兩個都是禍害，禍害才沒那麼容易死。”

直到這兩個人都再次陷入沉寂時，一旁的我緩緩開口道：“我猜，五條同學并不喜歡被那些人繼續待在那裡。”

“啊……悟最讨厭被盤問了。”

在這個高專裡，大概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位最強的脾氣了。夏油傑看向醫護室的方向，在想被總監會審問的五條悟什麼時候會開始爆發。

随即就傳來爆炸的聲音，是【蒼】。

來自總監會的審問被迫中斷，可是上面的意思是還會再派人來向五條悟問話，直到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為止。結果還要家入硝子臨時加個班，治療那個被第一個派來試探風口的倒黴蛋。

上面對夏油傑的禁止令依舊沒有撤下，同時被禁足的還增加一個“重傷歸來”的五條悟。

兩位不論是名義上還是實質上的咒術師最強都被高層忌憚了，第一個看到這點的便是高專裡的小内職員們。

雖說他們是高專的員工，但本質上和輔助監督一樣，是受總監會和高專校長管理的。而這些員工的存在恰好說明高專并不是徹底安全的地方。

在我準備回去探望五條悟時，卻被迎面而來的佐藤攔住了去路。

“川裡小姐，在忙嗎？”

将我攔下後，他表現出有些事情想單獨和我說，于是我們進入了一個沒人的房間。

一開始，他還隻是向我詢問一些最近的工作狀況，有沒有感覺自己應對不了的事，有沒有哪裡覺得困難、需要幫助和指導的地方。

我說一切都很順利，夜蛾老師指導了我很多。

聽到我的話，佐藤的表情似乎出現一瞬間的扭曲。

平複好情緒，他說這兩年的情況其實比較特殊，“術式強大的新生代咒術師越來越多，相對的高級咒靈也會比之前更多，我們這些人的工作無論如何也會變得更加辛苦一些。”

這一點我不置可否，畢竟普通人的工作也是在逐步提升難度，就業環境是一年比一年更卷的。

而我恰好經曆過那樣的未來，覺得現在的工作環境簡直像在度假。

“是啊，學生們天天出任務也都很辛苦。”我敷衍道。

後面又是幾句無意義的客套話僵持着，我還在等對方将我帶過來的真正意圖。

男人就坐在我的對面，身體向前俯身，“像我這樣的工作還好，可是川裡小姐這樣的性格要天天接觸咒術師們，恐怕會很辛苦啊，畢竟大家都是很任性的人。”

“我的性格？”

“其實我們都覺得，川裡小姐是很内斂的人，就算積攢了壓力也不一定會說出來。”

視線從下至上，他打量着我的身材、表情和臉。

我倒是想繼續聽下去，聽他是怎麼推算出我是一個内斂的，在工作上積攢壓力也不會發洩的柔弱女性。

“是大家有讨論過關于我的事嗎？”我半垂着眼睛，“還是，這其實是佐藤先生自己的想法。”

“小姑娘不會懂，有經驗的大叔看人可是很有一套的。”

說着，佐藤站起身走向我身後的窗戶，以看窗外風景的方式變換位置。

為了讓行動顯得更加自然，他簡單擺弄一下窗戶，順勢便走到我的身後，雙手搭在我兩邊的肩膀上。

“其實，看着像雅這樣年輕有活力的女孩這麼辛苦，我也會覺得很心疼。”

我轉過頭，看到佐藤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實在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