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垂眸,嘴角含笑,“臣不知殿下在說什麼。”
寰王笑起來,眼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邁步跟在她身後進殿,隻是他一邁進去,一塊硯台就已經飛過來了。
付淮盈沒躲,硯台擦過她的發絲,但寰宇帝的準頭很好,沒有誤傷她,硯台直愣愣的砸在寰王額上,瞬間,額上的鮮血滑落,模糊了視線。
兩人立刻跪下。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寰王,你好得很啊。”
“父皇,兒子聽不明白,還望父皇直言。”
寰宇帝下階,将那塊假的龍紋玉佩扔在他懷裡,冷聲,“看看這個。”
寰王倏地擡頭,剛想狡辯,但一對上帝王那雙充滿寒意的眼睛,瞬間,辯駁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也不用辯解,朕的錦衣衛什麼都看得見,這塊玉佩,仿得很像,難怪太子會信,他過于愚鈍,你卻過于精明。”
說着,寰宇帝長歎一聲,“朕在你們年少時,就常教導你們,兄弟如手足,太子聽進去了,但你沒有。”
“父皇……兒臣……”
他想辯解,寰宇帝卻不肯給他這個機會,“自己回府反思,無诏不得出。”
寰王深深的看了付淮盈一眼,随即起身,恭敬的行了禮告退。
寰宇帝看着他的背影,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耳邊卻總是響起太子那句,“若弟弟為太子,您将無一日能安眠。”
殿中沉寂許久,寰宇帝慢慢塌下腰,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付淮盈低垂着眸,沉默的站在一旁。
“淮盈啊,朕是不是錯了?”
付淮盈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顫了顫眉,錯了,他怎麼會沒錯,先太子年紀大他許多,對他如同親兒子,他卻能一把火,殺了先太子全家,還将此事安在喬太傅身上……
如果……沒有那把火,憑先太子的賢德,她外祖父的能力,她阿娘定然能憑借着滿腹學識,做個女官,平安順遂的過完一生,而不是死在後院的腌臜手段中……
她垂着眸,掩下突然泛起的情緒。
“朕有些乏了。”
付淮盈行禮,“臣告退。”
出殿的時候,日頭正大,有些晃眼,她下意識擡手,擋住了那絲陽光。
在手掌中掩下的那片陰影裡,她看見了付庭雲,他站在宮牆邊,沒有遮擋的,直直的看着她。
付淮盈嗤笑,邁步上前,“大哥。”
“太子死了。”
“是啊,但這又和大哥有什麼關系呢?不過是給你們添了點活罷了。”
“這件事和你有關。”
他說得笃定,付淮盈卻笑起來,“我?與我有什麼關系?想來是禮部太閑,才讓大哥這麼有閑心猜來想去的。”
“付淮盈,你如此弄權,早晚有一日,會自掘墳墓。”
付淮盈眯了眯眼,“大哥放心,我若是死了,會讓全家跟着我一起死。”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付庭雲實在是很不了解她,契禮苑已經沒有掌印了,她又日日伴君,整個朝堂都沒人比她見陛下的時間長,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了,可她偏偏還不滿足。
“大哥這話說得好笑,我怎麼知道我又做了什麼?”
付庭雲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卻依舊看不清她的眼睛。
付淮盈絲毫不懼的和他對視,“大哥還是管好自己吧,廢太子死了,你們的靠山沒了,往後朝堂上,就是寰王說了算,你還是想想怎麼不被換下來吧。”
她說完便走,根本不給付庭雲反擊的機會。
患離年紀還小,要韬光養晦,得把他們的目光都放在寰王身上才好。
……
“主子!那還有一個!”
林晏安回首,手中的劍劈過去,須臾又回到手中,頭顱落地,鮮血濺了一地,臂上的繃帶滲血,他蹙眉,又得重新綁了。
陛下派他前往浮山剿匪,卻沒想這些山匪居然有火铳,和先前那些刺客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威力不大,卻也仿了個六七分像。
林晏安拿着布,垂着頭擦劍,“留幾個活口,其餘的,都殺了。”
禾豐朝他跑來,将手中的信紙遞給他,“是姑娘的信。”
林晏安擡眸,淮盈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給他寫信的,難道是京城出事了?
他擦了擦手,接過禾豐手中的信,信裡頭的話語簡短,隻有一句,東宮失火,廢太子薨。
林晏安将那封信收進懷裡,“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