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看了一眼他離開的背影,轉身進府。
大虎吩咐人看好門,迅速跟上她的步伐,走在她身側,“我派人去查了,隻知道蘇大人的那位紅顔知己喚作阿月,其餘的一概沒查出來。”
付淮盈點頭,“不妨事,隻要查出來那位阿月不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便好,不用查她了,但是蘇甯那要看好,不知道寰王許諾了他什麼,寰王能給的,我們不一定不能。”
“但是,姑娘,四殿下的事,不能讓他知道,此人睚眦必報,先前他自導自演的那出戲,被一位學子拆穿,我後來去查,發現那名學子的爹娘第二日便沒了,他因為出門做工,才躲過一劫。”
“那書生可是和朝臣有什麼牽扯?”
大虎搖頭,“沒有,就是一名普通的窮書生,殺他大概是為了洩憤。”
付淮盈倏地回首,眉頭緊鎖,“那這人不能用了。”
“可是,他畢竟知道您……”
付淮盈還是搖頭,“不成,這樣的人,我一輩子也不會用,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為成大事犧牲幾個局中人無妨,但僅僅隻是為了洩憤,殘害普通百姓,便是喪心病狂了,不過幾句口語之紛,便要殺人全家,用他,便同将毒蛇懸挂脖頸上無異。”
大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往後還要再盯着他嗎?”
“自然是要的。”
皇宮裡
東宮火光沖天,因是廢太子宮中,所以宮中侍衛多有懈怠,宮女太監也都早早歇息,并無人守夜,以至于火勢旺起來,才有人發現。
紀原面色沉沉,根本來不及通報,隻能跟着人提着水救火。
寰宇帝隻着裡衣,散着頭發,一路趕來,卻還是晚了,火已經滅了,但東宮卻隻剩一片狼藉。
太子被擡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宮女侍衛跪了一地,瑟瑟發抖,整個東宮寂靜無聲。
寰宇帝面色不變,眼眶卻紅了,他上前,掀開白布,映入眼簾的,是太子燒得漆黑的手中,緊緊攥着的,錦鯉玉墜。
他閉了閉眼,倏地想起兒子剛出生時,他隻希望他一生平順,他記得,太子出生那年,是大旱之年,但他出生的那日,天降甘霖,連下了三日大雨,救活了他的江山,拯救了他的百姓,所以,他派人将白玉分成兩份,一份成了象征帝王威嚴的龍紋玉佩,一份就是他賜給太子的錦鯉玉墜。
寰宇帝彎下腰,手撐在架上,兩滴淚落在太子身上。
許久之後,他站直,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東宮侍衛玩忽職守,賜死,宮女太監,擅離職守,杖殺。”
頃刻間,拖拽聲,求饒聲,痛哭聲響徹雲霄,東宮一夜間血流成河。
“太子,入皇陵。”
說完最後一句話,寰宇帝便轉身回殿,像是處理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
紀原跟着皇帝身後,卻被關在殿外。
片刻後,裡頭傳來各種器物碎裂的聲音。
寰宇帝雙手搭在案上,卻依舊站不住腳,他摔在地上,在一堆碎器中,捂着臉,無聲痛哭。
怎麼能不痛?那是他的兒子,他第一個兒子,雖然不夠穩重,不夠成熟,卻是這些孩子中,唯一念着父子情,兄弟情的孩子。
寰宇帝擡起頭,倏地想起父皇病重那會,聽到皇兄死訊時的,那兩行渾濁的淚,他那時是不是如他現在一般痛苦?
第二日付淮盈入宮時,發現灑掃的宮女太監多了一倍不止,沖天都是血腥味。
側身,就見溫初言也蹙眉走過來,“淮盈,換條路走吧。”
付淮盈搖頭,“不用,不過是味道重了些,沒什麼大礙,這是怎麼了?”
“昨晚東宮失火,宮女太監懈怠,沒有守夜,宮中侍衛又不常巡視,廢太子可能也是睡得沉,沒能從火海裡出來,僥幸逃出來的宮女太監,都被砍了,連同侍衛一起,在東宮外就砍了,血迹還沒清理幹淨。”
付淮盈點頭,目光卻落在前頭玄色的背影身上。
溫初言跟着她看過去,是寰王,不知道在是在殿外跪了多久。
“阿兄,我該上職了。”
付淮盈邁步往前走,在殿外深吸了口氣,才進去。
寰宇帝正處于喪子之痛,還未緩過來,案上的奏折卻已經堆成山了。
付淮盈垂頭行了禮,不敢擡頭看。
“起來吧。”
付淮盈起身,去整理案上的那些奏折,這些日子為省時,寰宇帝便讓他們直接将所有的奏折都送來,連帶着付淮盈也要一直在帝王身側處理事務。
寰宇帝似是頭疼,手一直額上,沒有下放,另一隻手,緊緊握着那塊龍紋玉佩。
付淮盈一聲不吭,靜默的幹自己的事情。
“先前,你同朕說,那塊玉佩是在哪撿到的?”
來了。
付淮盈停下來,“回陛下話,是先前在行宮,離臣院子不遠的湖畔邊撿到的。”
“湖邊。”
“去,把那畜生給朕叫進來。”
付淮盈垂着頭退出去,一眼便看見跪在得筆直的寰王,“二殿下,陛下有請。”
寰王眯着眼看她,“付執筆,我倒是小瞧你了,不過,你說得也沒錯,隻要他活着,早晚都有再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