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可能的,那日遊湖前,我在房中捯饬了好久,還在船上擺出了最好看的姿勢,你怎麼可能對我沒印象。”
付淮盈輕笑,“對你沒印象,不過對你送的茶倒是有些印象。”
林晏安知道她在開玩笑,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記得的。”
付淮盈垂眸,揉着他的眉眼,“事情還沒完,寰王這次是沖着要太子的命去的,他不會善罷甘休。”
林晏安盯着她看。
付淮盈讀懂了他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他是針對太子而去的,也是警告我,這筆賬加上上次江裕安那筆,我們稍後再算,如今多事,我們且按捺住。”
林宴安乖順的點頭,心裡卻思量着怎麼出這口氣。
付淮盈像是看透了他,淡聲道:“少自作主張。”
“……哦……”
“父過強,兒則弱,兩相猜忌,”付淮盈接過樹上掉下的葉子,擡手摸了摸傷口,“這件事什麼時候結束,就得看太子自己穩不穩得住了。”
……
寰王推開門,擡手掀開簾子,太子身上明黃色的衣袍還未褪去。
“皇兄。”
太子回眸看他,若非現在在這看見他,恐怕他會一直以為隻是父皇要自己死,“你買通了月如的婢女為你做事,好算計啊,陳宥襄,你不怕遭到反噬嗎?”
寰王比太子高出半個頭,此刻垂着眸看他,有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反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古成王敗寇,何來的反噬,若是有,父皇怎麼能高居廟宇,巋然不動呢?”
“你瘋了?這話也敢說?”
寰王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擡手,将手中的龍紋玉佩高高舉起,“皇兄,你敗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去死,否則連累你獄中的表妹就不好了。”
屋内沒點燈,黯然一片,但太子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目眦欲裂的看着寰王手中的玉佩,那是父皇腰間常帶的那個,他被幽禁儀和殿,父皇卻将這樣重要的東西給了寰王,顯而易見,這是要廢長立幼。
是了,難道父皇會如此草率的信了一個婢女的話,認為是他要栽贓寰王嗎?
父皇英明一世,隻要他肯徹查,定然能還他一個清白,但他沒有,三言兩語的就是幽禁,甚至連龍紋玉佩都交出去了。
這件事,或許從頭到尾父皇都知道呢?他推波助瀾,為的就是讓他一直喜愛的寰王登基。
寰王欣賞着太子臉上不斷變換的神情,知道火候夠了,才将玉佩收進袖中,轉身出殿。
一出宮門,寰王便将袖中的玉佩遞給燕青,“将這個,拿去毀了,别讓旁人看見了。”
“是。”
“皇兄啊皇兄,你可别讓我失望啊。”
大虎百無聊賴的趴在牆上,姑娘不讓她跟着,她隻能一個人躺在這發呆。
她喜着玄衣,這會趴在牆上,天又黑,若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這裡還有個人。
一聲踏碎樹枝的細響傳來,大虎随即凝神,隻能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往旁邊的池子裡扔了個東西。
大虎靜靜的等他走了,便立刻跳進湖裡,她水性好,在湖裡也能看清,沒多久就将那東西撿起來,她濕淋淋的爬上岸,将那東西藏在衣襟裡,迅速跑回院裡。
她回屋的時候,付淮盈已經回來了,見她身上都是水,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了?去哪了?”
她站起身,拿了衣裳遞給大虎,“快換上,着涼了可怎麼好。”
大虎點點頭,将那東西拿出來遞給她,又迅速進了裡間,換了衣裳,拿着布擦發,繞過屏風走到付淮盈身邊。
付淮盈舉着大虎給她的玉佩,在燭下細細看着,“這是哪來的?”
大虎一邊汲着發上的水,一邊搖頭,“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是剛剛有個人扔進湖裡的,我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怕萬一是害你的,便給撈起來了。”
付淮盈招招手,示意她靠近,“這是陛下的,他常系在腰間的龍紋玉佩,不過,這塊是假的。”
“假的?”
付淮盈點頭,“太子因那木人被幽禁,但陛下遲遲沒有廢太子,便有人着急了,我想,他是派人造了這塊玉佩,又讓太子瞧見,讓他着急。”
她放下那塊玉佩,“這人呐,一旦着急,總是會出錯的,他這是要逼太子反啊。”
……
子時的打更聲在夜裡格外清晰,付淮盈還沒歇下,外頭靜得讓人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