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先太子死了,難道他還能活到現在?”
流霜見慣了她充滿算計和狠毒的一面,就是沒見過她這麼……笨……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卻又被瞪了一眼,才憋回去,說正事,“患離還好嗎?會不會怯場?”
付淮盈擡眸,“還行,陛下想将他記在皇後名下,如果成了,也算嫡子,尚有一搏之力。”
“還是得小心些,當初皇孫都躲到邊關去了,還不是沒了,錦衣衛就是他的刀,他的眼,如果能騙過紀原,那宮裡面就好很多,若是讓他發現了端倪……”
“我知曉的,你以為這些日子我為什麼和他套近乎?但他這個人,太過警覺,要讓他完全放下戒心,幾乎不可能。”
說着,付淮盈又勾了勾唇,“我原本以為患離進宮,最先坐不住的應該是太子,卻沒想到,第一個是寰王。”
流霜不以為然,他久居京城,又常年收攏情報,自然知道這兩位殿下都是什麼人。
“寰王是着急了些,恐怕是擔心今上有了個貼心的小兒子,才急着去探探底,畢竟人一旦年紀大了,就喜歡小孩子,單純天真,太子恐怕還覺得還隻是個稚子,不足為懼。”
他擡手,給付淮盈倒了杯茶,“不必太過憂心,患離這些年跟着我,學了不少陰謀詭計,他往後畢竟是要……所以才讓你教他,免得被我帶歪了。”
付淮盈接過茶,輕抿了一口,“你還真是看得起我,我也滿肚子算計,你就不怕跟着我更歪嗎?”
“我相信阿眉教出來的,會是個好孩子。”
付淮盈抿唇,沒再回話,隻扯開話題,“你認識蘇甯嗎?”
流霜點頭,“沒見過,但聽說過,他的父親倒是見過,曾經在喬家讀過書的。”
“聽雨樓是他的。”
流霜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沒有很驚訝,“那這個探花郎倒是有些道行,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告訴我的,說是他的誠意。”
都是聰明人,話說三分就明白了,她不用說完,流霜也能猜到蘇甯想做什麼。
他放下茶杯,看着付淮盈,“蘇家大房二房向來不和,蘇大爺如今是禮部尚書,付庭雲在他手下辦事,他竟也會來向你投誠?”
“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他知道我的身世,便知道要翻案得從我下手,我讓他幫我查查萬花樓。”
流霜倒茶的手頓了頓,擡眸看她,“你打算對寰王下手?會不會太早了?”
付淮盈瞥了他一眼,“寰王比太子難對付多了,我也不會蠢到自己對上他,而且也不早了,患離已經入宮了,都得開始籌謀了,他們可不會顧惜他年紀小。”
“你是想做那黃雀?可這兩位殿下也不是吃素的,從那吃人的地方裡出來的都是人精,更何況,還有上頭那位,他才是最可怕的。”
付淮盈不太在意,“搏一把,大不了就是個滿門抄斬,他們陪着我下黃泉,倒也不錯。”
“我也是個孤家寡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便聽你的,搏一把。”
付淮盈滿意的點頭,“那你派人去查查,那萬花樓到底賣的什麼藥。”
“好……诶?你不是讓蘇甯去查了?怎麼又變成我的活了?”
“我不信他,但信你。”
付淮盈說完轉身就走,留流霜一個人愣在那。
她從裡頭出來,卻又看見了林晏安,那人倚在馬車邊等她,唇角帶笑。
他總是知道她會在哪,這種感覺,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不好。
“你怎麼來了?”
“路過。”
“上馬車再說。”
林晏安牽着她的手,扶她上去,坐在她身邊。
付淮盈轉頭看他,将方才和流霜說的,又和他重新說了一遍。
林晏安蹙眉,“這個蘇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他上來就将底牌透了個幹淨,也将你的命脈捏在手中,蘇家大房一手遮天,他能在他大伯眼皮子底下将聽雨樓悄摸的經營成如今的模樣,淮盈,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
付淮盈摩挲着小蛇的頭,眉頭蹙起,“我知道他不簡單,但他知曉我的身世,若是不用他,怕他生事,而且,他是一把好用的刀。”
“好用的刀?”林晏安歎了口氣,“說不準是把雙刃劍,你用他,小心傷到自己。”
小白吐着蛇信,輕輕的舔着她的手。
付淮盈垂眸,思慮片刻,還是決定要用他,“我在朝堂上,沒有文官,如果他有幸得了重用,來日會是一把利刃,今上這些年,疑心愈發重了,先前有錦衣衛在手,溫家一代又一代的守着邊關,他不好要這個兵權,所以他如今忌憚溫初言,若是他對溫家下手,溫家倒了,那麼,下一個,就是你。”
林晏安擡眸,有些錯愕,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卻也猜得很準,前世她嫁給他就是因為溫家倒了,溫初言沒了。
再後來淮盈沒了,他一個人坐在棺材裡想了很久,很久,才發現,是他,是林家,他在軍中的威嚴越重,他的兵權拿在手中一日,淮盈的處境就險一日,他在邊關,淮盈在京城,在皇帝眼裡,林晏安是匹烈馬,淮盈就是缰繩。
他打一場勝仗,皇帝的忌憚就多一分,淮盈的命就懸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