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安低頭看着她,知道她是為了讓他保密,讓他效力才給他點甜頭,可那又怎樣,至少是找他,不是找别的誰。
“……嗯,隻要你活着,什麼都行,什麼都依你。”
“我們可以直接殺了四皇子嗎?”
林晏安猶豫片刻,“說不準四皇子早就沒了,但他若還活着,我便替你殺了他。”
付淮盈輕笑:“可他是無辜的呀,我要你殺了他,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狠毒的人?”
林晏安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你本來就不是好人,要怪隻能怪他命不好,沒出身在皇宮,卻又是皇子,還被你給惦記上了。”
“那隻能希望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不然,我可能會愧疚。”
“我知道他的下落,在江州。”
林晏安不僅知道他的下落,還知道他的信物,他微微湊前,和她貼得更近了,“可我好羨慕小皇孫啊,能得姐姐如此厚待,舍命相助。”
付淮盈沒有退開,柔聲安撫他,“對我而言,他是我的學生,你卻不同,你是可以陪着我,站在我身邊的,阿宴,莫要吃醋,你與他不同。”
知道她隻是為了安撫他才這樣說,但他卻仍控制不住的心跳。
林晏安輕撫她的眉眼,又想起前世。
淮盈嫁入侯府之後,仍對那年未得的女官之位耿耿于懷,她大姐得了好差事,笑她被困在後宅裡,活得像隻鳥。
“付淮盈,你現如今不過是隻籠中雀,如何與我比拟?既嫁了人便好好操持家事,成婚兩年了,也未誕下一兒半女的,還不肯替侯爺納妾,虧得阿兄沒有娶你,否則不得絕後?”
“大姐過得不好,可别以為旁人也過得不順,虧得我并沒有嫁給溫初言,若是當初嫁他,便沒有一個事事聽我順我的夫君了。”
付淮盈站在禦花園,看着滿園春色,說出來的話卻是夾槍帶棒的。
“你敢這麼和我說話!我是有官身的!”
付淮盈笑了,“你有官身,我有诰命,怎麼?你說我可以,我說你不得?”
林晏安就站在後頭聽她們說話,隻要淮盈沒落了下風,他便不會管。
“哼,诰命,不也是男人替你掙來的?不過是朵菟絲花,空有美貌。”
“大姐,”林晏安走出來,“聽說這兩日,你被停職了呀,怎麼能因此沖淮盈撒氣呢?再者,你的官位怎麼來的,你心裡清楚,這其中的官司需要我上問嗎?”
哪家的官位沒點東西?付淮柔生怕這瘋子真的為了付淮盈将那件事擺到明面上,轉身便走。
付淮盈卻沒有因為他的出頭而高興,隻擡頭愣愣的看着宮牆外的飛鳥。
“夫君,我很羨慕大姐,他們喚她付大人,喚我卻是定北侯夫人。”
林晏安那時不明白她為什麼對官身耿耿于懷,重生後才知道她隻是少了舉薦信。
為了讓淮盈不再被人嘲諷,他幾乎住在戰場,就是為了能用戰功換一個讓她入仕的機會,可沒等他回來,淮盈一劍抹了付流松的脖子,燒了付宅。
等他趕回來的時候,淮盈已經在诏獄裡了。
她那會坐在陰暗潮濕的诏獄,草席薄薄的鋪一片,臉上全是麻木。
“淮盈……你……”
她擡起頭的時候,眼裡一絲光亮也沒有,“是我對不住你,宴安,忘了我吧,和離書我已經放在家中了,這三年來,讓你這麼累……實在對不住。”
“為什麼……你要報仇,我答應你的……為什麼……”
林晏安淚如雨下,他答應過的,會幫她報仇雪恨,可她為什麼要親自動手,為什麼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放火弑父。
“我永遠不可能以任何罪名讓他死,我們都太天真了,你回去吧……回去吧宴安……”
林晏安失魂落魄的回去,隻着一襲裡衣,背着荊棘進宮請罪,搭上了整個侯府,交了兵權,才堪堪保住她的命。
但進诏獄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自戕了。
林晏安自幼父母雙亡,因為不懂事,所以沒感情,祖父從小便疼他,除了上戰場,他就沒吃過苦,祖父走的時候也是壽終正寝,是喜喪,便也不是很悲痛。
唯有付淮盈,隻有她,讓他體會到什麼是刻骨銘心,什麼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淮盈……”他輕歎,“愛你好辛苦啊,但……我甘之如饴。”
付淮盈不知道他從哪來的這種感慨,卻也順着他的話說,“可我隻給了你愛我的機會。”
“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