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擡頭,“我是契禮苑的執筆付淮盈,奉陛下口谕,來請大人,前去向神街順天府門前去請一位書生入宮談話。”
紀原點頭,他一點也不擔心面前的人是不是騙他的,畢竟沒人敢假傳聖谕。
“走吧,不過我不認得人,還得請付執筆同我一起。”
片刻後,付淮盈和紀原在兩匹大馬面前面面相觑。
“……大人……我不會騎馬……”
紀原也有些無奈,他也不知道她不會騎馬,她能進契禮苑,定然是在書院苦讀多年的,所以他默認付淮盈是學過騎射的,卻沒想到,她不會。
“罷了,你上來,我們同騎一匹。”
付淮盈更加無奈了,“紀大人,先不說男女同騎不大好看,就說待會請了那個書生來……他怎麼進宮?難道要我們三人同騎嗎?”
紀原面頰泛紅,也發現自己有些欠考慮了,“抱歉,是我的問題,我去給你找輛馬車來。”
付淮盈到的時候,楚生已經快昏過去了,臉色蒼白,唇角泛皮。
“楚生是嗎?陛下要見你,随我們走一趟吧。”
楚生慢慢擡頭,隻看見了來人的肩膀,和他手中那塊令牌,掙紮着站起來,卻因為三日未曾進水進食,險些倒了。
付淮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當心。”
楚生立刻往後退兩步,離她遠一些,拱手,“多謝姑娘。”
紀原扶着他上了馬車,馬車搖搖晃晃的入了宮。
楚生跪了這些天,下馬車時腿還是軟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卻不肯讓人扶,倔強的眉眼帶着獨屬于書生的風骨。
他不願意讓人扶,付淮盈也不會自讨沒趣的上前,她後退一步,站在紀原身側,看着楚生慢吞吞的往崇陽殿挪,陛下沒有宣他們入殿,所以隻能站在外頭等。
楚生進了殿,跪下來行了個大禮,“草民參見陛下……”
皇帝坐在上首,垂眸打量他,片刻後才緩聲開口,“聽說你在順天府前跪了三日?好毅力啊。”
“草民隻為求一個公平,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皇帝歎了口氣,“雖說付大夫人先有過錯,但你妹妹是簽了賣身契的,身家性命都在主人手中。”
楚生略有些僵硬,卻依舊咬着牙開口,“陛下!依本朝律法,無論權貴,皆不可無故虐殺奴仆,我妹妹雖然簽了賣身契,可她……她身上那些鞭痕刀傷作不得假!”
皇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你既熟知律法,便也知道虐殺奴仆是什麼罪吧?”
“……草民知道……無故虐殺奴仆者,鞭二十……”
“既然知道,怎麼還鬧着要人償命呢?難道是你妹妹的命大過王法?”
楚生聽着皇帝帶着寒意的話,心裡也沉了下來,但卻知道,能讓溫霜葉挨幾鞭子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草民不敢。”
“回去吧,别跪在那了,這幾日,别讓朕聽見你跪在順天府前的聲音了。”
“……是。”
付淮盈看着楚生失魂落魄的從殿裡出來,心下了然,也是,皇帝要真為了月晚處死溫霜葉那才是真瘋了。
她轉身,看着紀原,“紀大人,我那邊還有些事,就麻煩你送他回去了。”
紀原點頭應好。
付淮盈轉身出了宮,想着去買些書,卻不曾想又撞上了大熱鬧,本是不打算湊這熱鬧的,奈何那邊的聲音實在熟悉,她也不自主的探出頭去看。
“下次再讓小爺聽到一句編排她的惡心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救命……救命!殺人了……”
“再喊一句,我就打死你!”
林晏安剛打完一個碎嘴子的,擡起頭卻看見付淮盈站在一旁看得起勁。
他拍拍手,将被打得涕淚縱橫的人踢到一旁。
“好巧啊,淮盈姐姐。”
付淮盈挑眉,看着他走過來,“不巧,我是特地來看你的熱鬧的。”
林晏安擡手指了指對面的方鼎樓,“姐姐賞臉,陪我吃頓飯吧?”
付淮盈沒有猶豫,跟着他進了樓,說實話,她很願意跟林晏安接觸,一個名聲糟糕的纨绔做什麼都不意外,還願意被她驅使,沒了林晏安,上哪找這麼好用的人?現在在她心裡,林晏安的地位已經比别人都高上一大截了。
林晏安照例點了幾道她愛吃的菜,還特地讓小二出去買了一份魚羹,上輩子她每回一趟付家,回來的時候就不和旁人說話,包括他,沒有魚羹就不吃飯,不是他買的也不吃。
等小二買回來了,林晏安接過,往她面前一推,“嘗嘗,這家的魚羹很不錯,你會喜歡的。”
付淮盈半信半疑的接過,輕舀一勺,入口的瞬間,眼睛微微發亮。